这时沈仄言的声音接着响起：“若晗在家，你进去不合适。”

第八章 赎罪

那一刹，姜九笙只觉腿像铅一样沉重。

沈仄言从她身旁走过，别墅的大门在面前慢慢合上。

那门阻断了视线，却没能阻挡从屋内传出的沈仄言和顾若涵浓情蜜意的话声。

天黑了，深秋的夜风带着冬的冰冷，刺骨寒凉。

姜九笙想要抬手抱紧自己，可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唰！”

别墅的灯倏然全黑了下来，姜九笙看着隐入黑暗中的房子，迈着僵硬的步子，转身一步一步走远。

不知不觉，她来到了不被允许回来的地方——姜宅！

姜九笙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从小生活大的地方，眼眶泛红。

十年了……

自从父亲和哥哥去世后，她妈就再不准她踏入这里。

就在这时！

“吱嘎”一声，锈迹斑斑的铁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而出来的叶雅在看到姜九笙的那一刻，整个人像疯了一样：“谁准你回来的？你滚，滚啊！”

边喊着，她便将人往外推。

姜九笙看她发病的模样，不想再刺激她，转身想走。

可叶雅却先一步抓住了她的手，用力将人往外拖。

姜九笙不知道她要带自己去哪儿，可眼看着周围越来越熟悉的景象，她的心一瞬间提起。

她看着不远处的湖泊，背脊生寒，害怕到发抖。

十年前，父亲哥哥和自己同乘一辆车，不小心出了事故，车子跌入这片湖。

他们奋力把她从车里救出，自己却淹死在湖底。

从此以后，她恐惧水，更害怕这片湖……

眼看着离湖水越来越近，姜九笙只觉得头像是要炸开一样：“妈，我求你了，别过去，我求求你……”

可叶雅只是冷漠固执的将人往湖里拖拽：“你该去湖里赎罪！”

“不要，妈，我求你，我什么都能答应你，这件事不行！”姜九笙求着，拼命的摇着头。

可叶雅却上前一步走到了湖中：“你不去，那就我去！”

冰凉的水漫过她脚腕，姜九笙看着她的举动，心一窒。

无尽的涩苦涌上，可她却哭不出来。

眼看着叶雅继续往前走，姜九笙再不能等下去：“好！我去——”

夜里的湖水黑漆漆一片，瞧不出深浅。

她一步步往湖里走去，全身止不住的颤抖着。

湖水浸过膝盖，带着刺骨的寒。

她停住脚，再走不下去，可身后，叶雅疯狂的声音响起：“继续走！往前走！”

姜九笙不敢回头，只能一步一步往前。

湖水浸过胸口，肩膀，嘴唇……

晚风冰凉，吹来叶雅疯狂的大笑。

那一刻，姜九笙倏然发觉，原来早在十年前她就没了妈妈……

十分钟、一个小时、三个小时。

天空渐渐泛白，可姜九笙不觉。

那一刹，她好像看见了早已离开的父亲和大哥朝自己伸出了手。

“爸，哥，你们终于来接我了吗？”

她张嘴问，湖水从口鼻灌了进去。

“嘭！”得一声。

姜九笙再也坚持不住倒了下去，水花四溅。

再次醒来，鼻间都是消毒水的气味。

姜九笙看着走到自己身前的叶雅，张了张嘴想要说话。

可叶雅的声音却先一步响起：“你怎么这么没用，结婚三年沈仄言都没碰过你？！”

姜九笙不知道能说什么。

下一秒，叶雅继续开口：“他不碰你，你就求他去做试管，你们必须有个孩子！”

第九章 自由了

病房内一片安静。

姜九笙眼睫微颤，最后慢慢闭上了眼，不愿再去看眼前这个她最亲的亲人。

也终于顿悟，这一刻开始，自己再也没有妈妈了！

叶女士，对不起，这次我不能随你的心了。

夜深寂静，整个医院也陷入了安静之中。

姜九笙躺在病床上，呆呆的望着窗外，从早到晚。

不知什么时候，窗外竟然已经下起了雪。

她起身下床，赤着脚来到医院的天台，就那么站在天台的边缘，望着不见星月的夜空。

一站就是一夜。

清晨的冷风吹来，带着下了一夜的白雪。

姜九笙伸出手，看着飘落的雪花落在掌心，慢慢化成了水。

“下雪了，爸，哥……”

姜九笙闭上眼，迈出左脚，只要再往前一步，她就能离开这个世界。

可这一刻，她脑海中却忆起那时爸爸和哥哥奋力将自己救出的场景以及和叶女士崩溃的痛苦哭声！

寒风呛进鼻子，姜九笙忍不住的咳嗽起来，血从唇边涌出，止都止不住。

医院护士找到姜九笙的时候，她已经晕在了天台上，脸上，浑身，到处都是血！

急救室的灯不知亮了多久，医生才将她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顾司晨望着她越渐单薄的身体，眉心紧皱：“才一天时间，就恶化成了这样，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在医院，你早就没命了！”

姜九笙抬头看向他，却发现他的身影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看不真切，就像是有什么东西遮住了眼。

她知道，这是帕金森晚期的征兆，自己的眼睛也坏了。

姜九笙低下头，眼底一片死寂：“我是不是没机会了？”

顾司晨心口一悸，移开视线：“在医生眼中，就算是只剩最后一口气，也有机会。”

说完，他大步离开。

姜九笙知道顾司晨是在安慰自己，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无声开口：“顾医生，谢谢你。”

病房陷入了一片冷清的寂静。

她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却没想到听到了这样的话！

“我们恭喜沈氏集团新任总监顾若晗女士，荣获本届澜湾国际珠宝大赛一等奖，现在有请顾若晗女士上台领奖。”

姜九笙拿着遥控器的手微微颤抖。

随着电视上画面的转移，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台下一身熨帖西装的沈仄言！

他注视顾若晗的目光里充斥着温柔爱意，那是姜九笙从未见过的。

自己……终究是求不得！

眼泪缓缓流下，姜九笙看着沈仄言熟悉又陌生的侧脸，拿起手机，给他发去了短信。

“来离婚办事处，办理离婚。”

另一边，收到短信的沈仄言眸色骤冷。

她不是不愿意离婚了，这次又想耍什么手段？！

沈仄言思量着，却还是驱车去了离婚办事处。

他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一身白衣坐在椅子上，却掩不住消瘦的女人。

她身形消瘦，面色惨白。

一件白色的长衣穿在身上，空空荡荡的，很不协调。

她什么时候那么瘦了？

沈仄言皱了皱眉，但很快将那疑惑压下。

他径直走到姜九笙面前，声音发冷：“你和你妈到底想干什么？闹起来没完了？！”

昨天，叶雅跑到沈家老宅向沈老爷子告状，说他三年来碰都没有碰过姜九笙。

姜九笙听着他的话，抬起头看着他模糊不清的脸，平静地说：“我说了，办理离婚。”

沈仄言看着她这副不温不火的样子，想要说什么。

可姜九笙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到我们了。”

说完，她直接起身朝着工作窗口走去。

沈仄言跟在她身后，莫名烦躁。

离婚手续比结婚手续要简单的多。

没多久，姜九笙拿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离婚证，将属于沈仄言的那本递了过去：“恭喜，你终于自由了。”

第十章 送一份贺礼

民政局外，雨雪交加。

沈仄言早已离开。

而姜九笙站在街上，仰头看着淅淅沥沥不断落下的雨雪，慢慢迈开了脚步。

雨势越来越大，好像给澜湾这座城蒙上了层雾。

路上行人神色匆匆，姜九笙却漫无目的慢悠悠的走着。

天大地大，唯有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