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她便稳住心神,提了提气,将那番言辞一股脑倒了出来。
“你不守妇道,还未和离时,便同宣王有染,私通外男,奸夫淫妇,该遭天打雷劈!”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他们知道已故的陆大人同公主和离的事,却不想其中还有这样的桃色艳事。
一语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开始交头接耳,低声龃龉。
“这......这难道是真的?!”
“她婆婆都这么说了,难道还有假?”
高台之上,凤倾云镇定自若,似是丝毫没将这流言蜚语放在心上,她神色坦然,高声诘问。
“不知程夫人可有证据?”
程氏愣住了,她以为凤倾云定会羞愤难当哑口无言,她再趁机讲些更难听不堪的话,必能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却不料她竟还反问自己。
“请问您是亲眼见到我和宣王私通,还是您有人证证明我做了此事?”
“我......”
程氏抿嘴,她当然没亲眼见过,也没有人证。
“既如此,空口无凭,信口雌黄,纯属污蔑!”
她盯着程氏的双眸,那眼神令人脊背生寒。
“程夫人因为女儿的事,对我怀恨在心,我可以理解。”
众人一听便了悟,陆家二小姐参与废太子谋反被先帝射杀,可这和公主有什么关系,把这账往公主头上算,实在是毫无道理,这程氏真真小人之心。
她顿了顿,随即柳眉倒竖,目露威严,厉声呵斥。
“但你污蔑我便罢了,宣王殿下一生光风霁月,岂容尔等在此狺狺狂吠!”
“废太子谋逆,他率玄甲军死守京城,同万千将士浴血奋战,方守得太平无恙。”
“齐王作乱,祸国殃民,辰国差点生灵涂炭。我虽割了血,可研制解药是他命人做的,这才能救苍生于水火。而后更是将幽州叛军一举歼灭,为此不惜瞎眼毁容。”
“这样为国为民之人,最后却被荣王暗杀,跌落悬崖尸骨无存!”
凤倾云又往前两步,气势逼人。
“而你,却还要在身后污蔑诋毁他,简直丧心病狂!”
众人回想起数次力挽狂澜的宣王殿下,这位风光绝艳的翩翩公子,就这么陨落了,心中纷纷惋惜。
其中不乏他曾经的爱慕者,闻言垂泪哀叹,指着程氏的鼻子骂。
“你凭什么污蔑殿下!心肠如此歹毒!”
“就是!殿下绝不是那样的人,你分明是血口喷人!”
凤倾云听着底下一边倒舆论,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
程氏被推来搡去,怒气攻心,指着她口无遮拦。
“我儿就是因为你背叛他,受不了你们这对狗男女的欺辱才与你和离!他就是被你害死的!”
第156章负荆请罪
闻言,凤倾云眉眼微垂,忆起伤心事,眼尾都染上一抹薄红。
“我与陆尚书相知于年少时,本想琴瑟和鸣,却在成婚后屡被刁难,虽然最后感情淡漠,却也好聚好散。”
人群一听婚后被刁难,公主没指名道姓,大家却心知肚明,定然是被婆婆欺负了!程氏立刻变成了棒打鸳鸯还倒打一耙的恶婆婆形象。
凤倾云默默望向凝华山的方向,提高了几分音量。
“他为了不让传国玉玺落入敌军手中,被叛贼萧玄璟逼落山崖,是何等大义凛然铁骨铮铮!”
“而你身为他的母亲,却毫不顾忌他身后之名,于大庭广众歪曲事实,诋毁诽谤,究竟是何居心?!”
“你!你!”
程氏被堵得哑口无言,众人骂她的口水唾沫都要把她给淹死了。
她见势不妙,抛出那人告诉她的杀手锏。
“七皇子萧玄璟是同你自小亲厚,却勾结渊国,烧杀抢掠,毁我京城,你死一万次都不够谢罪!”
凤倾云迎上她的目光,不挠不折,傲然屹立。
“那试问,击退叛军,挽天下于颓势,重建京城,还百姓于安乐的,又是谁?”
百姓们眼含热泪,大声呼喝。
“是公主!是武威军!没有公主,我们才是真的死无葬身之地,无家可归!”
“萧玄璟做的事,凭什么让公主背锅!”
众人眼睛是雪亮的,她做了什么实实在在的事,都铭记于心。
“我自问,瘟疫时放血救人,赴漠北和亲换两国太平,诛叛军守京城,桩桩件件,我没有一件,对不起辰国百姓!”
众人皆忆起从前种种,这可是他们心中的神女啊,怎能被这般质疑诋毁!
人群一时热血沸腾,呼声高涨,程氏成了众矢之的,被推来搡去好不狼狈。
凤倾云即刻命人将她围起来隔开,才免去被殴打的局面。
她微微颔首,手轻轻一抬,淡然道:
“大家安静。”
随即双手抱拳,朝众人躬行大礼。
“七皇子之祸,却是我有眼无珠,未能识清他的真面目,有教养不当之过。”
凤倾云直起身,抬眸扫视一圈,身姿如松竹秀于林间。
“既如此,我向所有辰国百姓,负荆请罪,不求得众人原谅,但求无愧于心。”
此言一出,百姓们齐声阻拦,“公主!万万不可啊!”
萧玄珀疾步行过来拉住她,满眼焦急,“姐姐,不可!”
百官跪拜,亦齐声相劝。
“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凤倾云深吸口气,亲手剥去册封礼服,只着月白色深衣,面向辰国百姓,直直跪下来。
“段鸿,将荆杖取来。”
“是。”
她负着荆杖,字字泣血。
“萧玄璟勾结外邦,袭劫京城,我未能及时查清,确有不可推卸之责,今日便自罚百杖,以告慰逝去英灵。”
随即,朝段鸿一点头,“动手吧。”
段鸿将她身后的荆杖取下,闭了闭眼,在众人的抽气声中,高高扬起,“啪”的一声,落于她单薄的脊背上。
凤倾云整个人猛地一晃,背上立刻浸出一条血痕,月白色衣衫染上殷红,底下的人捂着嘴,仿佛那一杖比抽在自己身上还要痛。
全场所有人皆屏息凝气,整座广场上落针可闻,只剩下荆杖挥在空中的劲风声,和落在背上鞭挞血肉的声音。
二十杖下来,凤倾云脸色刷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段鸿面露不忍停了一瞬,她却仍旧吩咐道:
“继续!”
紧接着,又开始新一轮的刑罚。
整个过程漫长缓慢,像是在被钝刀割在心上,折磨着全场的所有人,胆小者甚至侧脸不忍看,不少女眷绞着帕子低声呜咽。
这一百杖,打了整整半个时辰,直到最后一杖落下,凤倾云已是气若游丝,浑身都被血和冷汗浸透。
她死命咬着嘴唇,双手用力撑着地面,让自己不要趴下去,颤着声音道:
“如此......诸位若还有怨气,尽管进言。”
所有人长泪沾襟,无不拜服,齐齐跪倒在地,山呼公主千岁。
程氏呆呆瘫坐原地,万万没想到她能做到这一步,现在民心所向,她再也不可能用舆论将凤倾云扳倒了。
凤倾云喘息了片刻,纵然背上的伤口痛得撕心裂肺,她死命咬着牙根,没有让一声痛吟溢出喉头。
她于万民呼喝声中,威望达到了顶点。
凤倾云撑着膝盖,拒绝搀扶,独自站了起来,转身朝向太庙,背后狰狞可怖的血衣就这么大喇喇示于众人眼前。
若还有心怀愤愤之人,在见到这背上鲜血淋漓惨状的一瞬间,也被彻底折服。
礼官重新将册封礼服奉上,凤倾云就着血衣,披上满身沉重。
就如同这一路走来的艰辛,步步浴血,才配将这身象征权势的荣耀穿在身上。
她一步步朝祭祀台踏去,虽然缓慢,却丝毫没有晃动。
随即,重新朝萧玄璟跪下,接受册封,
他握着明黄圣旨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满眼都是她受刑时决绝的模样,强行告诫自己稳住心神,才堪堪止住。
他将诏书郑重交于她手中,朗声道:
“昭阳公主坤仪毓秀,懿范弥彰,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实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城也,今敕封镇国长公主,钦哉。”
众人山呼皇帝万岁,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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