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宛白斜眼一睨:“就你现在这样,你确定是你保护我?”
谢墨辞姿态淡然地颔首:“确信,公主可要试试?”
沈宛白握拳,又松开:“行,你真行啊谢墨辞,监视我是吧?”
谢墨辞眼含笑意:“不敢。”
沈宛白看着面前病弱公子模样的人,有火发不出。
镇国寺山路虽不算颠簸,到底不适合重伤未愈的人。
再者,带着谢墨辞,她如何单独去找镇国寺住持问话。
沈宛白上了马车,一脸悻悻地道:“去近月楼喝茶!”
谢墨辞又若有所思道:“公主当真是把盛京这吃喝玩乐之所打听得清楚。”
第28章
沈宛白心一提,随即又变得无所谢忌。
反正谢墨辞曾经对她唯恐避之不及,根本不了解她。
就算以为她是沈宛白也无妨,以她现在的身份,只要她咬死不松口,无人能奈何她。
盛京吃喝玩乐纨绔子多如牛毛,此刻的近月楼竟然没有包厢。
这两人一个王爷,一个不便露脸,更不可能坐在大厅。
沈宛白眼眸一瞥旁边的谢墨辞:“你作为一个王爷,在近月楼竟然没有常年预留的包厢。”
她记得之前明明是有的。
谢墨辞面色不改,淡定自若:“没有,我甚少踏足这些地方。”
沈宛白以舌抵颊,只觉得手越发痒。
“王爷,撒谎可不是君子所为?”
谢墨辞还不知死活的凑上前:“你怎知我撒谎,你以前又不认识我?”
以前确实是有,但在沈宛白离去后,他也真的再没来过这地方。
观察着沈宛白极力压抑火气的表情,他只觉得十分有趣。
突然,不知哪家没长眼的蠢货少爷对着近月楼弹琴的姑娘调笑道:“这小模样倒是不错,不如跟少爷我回家当个姨娘,也不用再干这人前卖笑的活!”
台上的小姑娘大抵刚出来没多久,有些无措。
沈宛白蹙眉望去,这么久了,盛京城唯独这点没变。
便是这无处不在,无所事事,每天领着一群狗奴才欺男霸女的碎嘴子纨绔没断过。
她火蹭的便冒了出来。
沈宛白阴阳怪气道:“给人卖笑,总比回去伺候狗强。”
“哪个贱……”那蠢货少爷一扭头,看见沈宛白身后眼神冷凝如冰的谢墨辞,声音立时咽了下去。
谢墨辞这张脸,盛京谁人不识。
那男子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带着仆从灰溜溜离去。
谢墨辞面无表情瞥了眼那人离开的方向,对着身后侍卫使了个眼色。
下一秒,队末一个侍卫悄无声息离开。
台上小姑娘对着沈宛白感激一笑。
沈宛白略一颔首,又转头对谢墨辞兴致缺缺道:“既然没位置,那便回去吧!”
谢墨辞看着那双懒散又漂亮的眸子,突然思绪飞远。
如果他能认识最早的沈宛白,会不会就是这般模样性格?
以前只听皇兄说,沈靖家中有一妹妹性子极有趣。
他见过那小姑娘一次,那是她刚随兄长来盛京,一身红装漂亮至极。
朱雀街上,一群纨绔围着调戏她,却被她一手利落漂亮的功夫全都揍趴下。
打完人她还拍拍手故作感慨:“这盛京的公子哥真是地里的韭菜,一茬不如一茬,扔到军中,只怕活不过一天。”
可功夫再好到底年纪轻,她差点被人偷袭暗算,谢墨辞折扇甩出去随手一救。
而后他面容淡漠,语气不虞地看向那群人。
“对个小姑娘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自己去盛京府领十个板子,如果不然,便邀各位的父兄进宫饮茶探讨一下教育问题。”
或许正是那次种下的因果。
后来他去了西南,沈宛白回了北疆。
再次见面便是被逼成婚,他心中带着怨气,竟忘了,这小姑娘原来也是这般骄傲飞扬的性子。
沈宛白不知他在想什么,已经自谢自往外走去,突然,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清越嗓音。
“姑娘真是女中豪杰,直言不讳,上次是我言语冒犯,不若上来饮一杯,也好让我有个赔罪的机会。”
沈宛白和谢墨辞同时抬眸望去,只见二楼一风流公子持扇而立。
正是林邺。
第29章
沈宛白回眸看一眼谢墨辞,似乎在问——你这朋友什么意思?
林邺不急不忙,含笑等着回复。
谢墨辞忽地想起半年前,也是在近月楼,林邺脱口而出的那句话。
——“若是我能娶到她……”
谢墨辞看了眼身旁的女孩,眼眸幽深,情绪难测。
这是一个全新的,更耀眼的沈宛白。
再看林邺紧盯着沈宛白的眼神,谢墨辞只觉得心口发闷。
他想直接拒绝,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想上去吗?”
想到这人虽帮自己说过话,收起自己的兵书却也毫不手软。
情绪不佳的沈宛白顿时没好气道:“不去,哪有空搭理那么多不认识的人。”
林邺笑意僵在嘴角。
谢墨辞莫名地心情舒畅起来。
他点点头:“这盛京有意思的地方还有许多,我带你去新的。”
沈宛白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没兴致,不如我们南越。”
醒来后,她跟小铃铛悄悄溜出去王宫玩过不少次,南越王城民风淳朴多了。
见他要走,林邺终于忍不住走下楼。
“抱歉,姑娘,我不是什么坏人,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镇南侯世子,我叫林邺。”
沈宛白盯着他看了两秒,点点头:“哦!”
见她毫无留恋地转身往外走,林邺跟出来幽幽道:“上回见到姑娘,只觉得跟一位故人十分相似,姑娘可曾听说过已逝的永安王妃,骁晚侯沈宛白之名?”
沈宛白停住脚步,看看林邺,又看看谢墨辞。
这俩……也闹掰了?
不然这位怎么上赶着来自己面前给谢墨辞拆台。
她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笑容,故作兴趣道:“我是南越来的,不曾听闻,我跟那沈宛白,当真如此相像?”
林邺心中暗道,果然如此!
他派出去的侯府暗探打听到这位是南越来的南词公主,谢墨辞若对她有意,必不敢叫她知晓沈宛白之事。
谢墨辞看着沈宛白脸上露出的兴味神情,心中叹息这位怕是又起什么坏心眼了。
他又望向林邺,没想到林邺当初说的那话,当真不是戏言。
两人相识数十年,他从未想过两人会走到这一步。
林邺见沈宛白模样,温声道:“人多眼杂,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细聊。”
谢墨辞垂眸。
正好,他也有些话需与林邺说清楚。
几人又返回林邺的包厢。
沈宛白坐下后,林邺问道:“不知怎么称呼姑娘?”
沈宛白不想惹麻烦,淡淡道:“鄙姓南,林世子唤我一声阿南小姐吧!”
林邺也不纠缠,看了眼面色有些冷凝的谢墨辞,又问道:“不知阿南小姐与永安王是何关系?”
谢墨辞皱眉:“林邺,你逾矩了!”
林邺丝毫不惧:“朋友之间的随意问候,王爷何必紧张。”
沈宛白却毫不客气道:“林世子莫要自作多情,我只是想听一听骁晚侯的事,我们还称不上朋友。”
林邺:“……”
被接连怼了好几次的他终于确信。
这人绝对不是沈宛白,沈宛白温柔又懂礼,哪有这般牙尖嘴利。
谢墨辞抿了下嘴,止住差点溢出唇边的笑意。
沈宛白又催促:“说吧,林世子,我耐心有限。”
林邺意有所指地看向谢墨辞:“没想到王爷喜欢这样的性子,怪不得当初骁晚侯那般温柔至极却不得王爷青眼。”
阴阳谁呢?
这人怎么能一句话同时骂到现在和过去的她?
第30章
谢墨辞神在在不说话。
果然,沈宛白耐心告罄:“林世子若再说这般不着边际的话,我便先走了!”
林邺终于意识到面前这位不能以常理以待。
他回神,面色亦变得认真起来:“王爷可曾告诉过阿南小姐,您与沈宛白长得一模一样,只是你比她看起来年纪小些?”
沈宛白似笑非笑:“废话,我才十八!”
林邺有些无力,但随即打起精神。
这是上天给他的机会,他绝不能再错过一次。
“那王爷有没有告诉过你,当初他是如何对待骁晚侯的?”
谢墨辞终于冷冷看过去:“林邺,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邺不甘示弱:“王爷在心虚什么?”
沈宛白斜眼睨谢墨辞,托腮浅笑:“愿闻其详。”
林邺定了定神,将当初沈宛白所遭受的苦难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描述出来。
随着他的讲述,谢墨辞的手不知何时早已握紧。
然而沈宛白却心如止水,外人看到的,不过十之二三。
死去后的那困在谢墨辞身边的半月时光,她的心脏更是早已被磨砺得如磐石。
但她仍是十分配合的不时发出感慨。
“竟有这样的事?”
“当真不是东西。”
“真是荒唐至极。”
谢墨辞一言不发,眼中的痛苦却似又被凌沈一遍。
但他又眼珠一刻不错地紧盯着沈宛白,生怕错过她的半点反应。
待林邺讲完,沈宛白收起惊讶感叹的悲愤神情,慢条斯理问:“发生这些事时,你呢?”
林邺愣了下:“我?”
沈宛白点点头:“对,你。”
看着林邺不解的神情,沈宛白冷笑:“你现在作出这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可当初,那沈宛白在遭受这些痛苦时,你不也只是在旁边冷眼旁观?”
林邺哑然:“我……”
沈宛白打断:“你与永安王曾是好友,但你可曾劝诫过他一句?你没有,你只是事不关己地看着,在她死后叹息一声,可惜了这样的好女子。”
这是林邺从未思考过的问题,他眼中出现一抹茫然。
沈宛白步步紧逼:“谢墨辞不是个东西,你们也是帮凶,谁也没比谁高贵!”
“你现在来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让我鄙夷谢墨辞?你们俩一路货色,跟我装什么情深不寿。”
她本不愿说出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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