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上前迎接,顾池暝立即问:“夫人呢?”
管事却是恐慌无比直直跪了下来——
“千岁恕罪,夫人她……”
接着,一具尸首被抬到了顾池暝面前,管事伏地痛哭。
“夫人她已殒身火海!”
第10章
“夫人所在的祠堂在火势最深处,奴才进去救人时为时已晚!”
“火势太大,奴才未能保住夫人体面尸首。”
“千岁,奴才万死难辞其咎,请千岁责罚!”
顾池暝浑身僵直住了。
他死死盯着面前那具被白布盖着的尸首。
“你是说,这是傅洛汐?”
“本千岁不信!”
他紧紧咬牙,伸手过去掀开那块白布!
白布之下是一具被烧得焦黑的尸首,早已看不清面容。
可她手里捏着那枚和田玉佩却如此眼熟。
因为其中另一枚,正在他怀中。
这不是傅洛汐,还能是谁?!
顾池暝往后踉跄几步,重重跌倒在地。
“千岁!”
……
傅洛汐死后,顾池暝其实并不太伤心。
毕竟他觉得,傅洛汐对他来说,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只是说来也巧。
他在傅洛汐下葬之日,突然无故生了场重病。
太医来来回回看了数次也无果。
直到她已下葬后的第三月,顾池暝才逐渐恢复精气神。
病愈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亲手为傅洛汐刻下牌位。
他念着,好歹夫妻一场,没能为她送葬,便替她刻下牌位,也算是慰她在天之灵了。
——爱妻顾氏傅洛汐之位。
然而当将牌位摆入顾家祠堂。
顾池暝盯着看了许久,却又陡然怔住,彷如大梦初醒。
望着‘爱妻’两个字,他眼神透出难得的迷茫。
他的手上还残留着木屑,刻字时的jsg伤口隐隐作痛。
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些字是他刻的,可顾池暝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刻下这两个字。
分明他心中的妻子只有傅水瑶才对。4
罢了,既已刻成,索性就这样。
直至那日。
顾池暝路过酒肆,听见从里传出弹曲声。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那歌姬唱着词,娓娓动听。
顾池暝的脚步便莫名一刻也移不动,心口仿若有石块压着,叫他喘不上气来。
他突然就想起了傅洛汐。
想起她总是柔柔淡淡的模样,却能阴阳怪气惹怒他;想起猎场遇刺,她分明有逃走机会却不顾危险回身救他;想起她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竟是说他们之间,乃是孽缘……
这一刻,顾池暝脑中忽地在想——
起火时,傅洛汐在做什么呢?是跪在祠堂里,一遍又一遍抄着他罚下的经书吗?
她那时害怕吗?火势那般凶猛,她……疼吗?
铺天盖地的酸楚就这么毫无章法般涌来。
顾池暝心口闷堵得难受,踏步入了酒肆。
从未醉过的人,几杯酒下肚却醉得不省人事。
醉意迷蒙之际,有人夺走了他手中的酒杯。
“九千岁,借酒浇愁愁更愁!”
顾池暝拧眉看去,却见国师抚着白胡子,坐在对面。
他一愣,又记起自己原先那些莫须有的梦。
沉默半晌,顾池暝鬼使神差问:“国师,这世上是否真有转世鬼神之说?”
“何出此言?”
“若真有能见鬼魂之法,我倒是想见见傅洛汐,”顾池暝目光不知看向何处,声音沙哑至极。
“我想问问她,她向来爱跟我对着干,怎的偏偏这次就乖乖认了罚,待在祠堂不出来?”
“也想问问她,那句孽缘到底是什么意思……”
国师却是掏出一枚铜钱放置于他面前,意味深长道。
“千岁,日日思君未必不可盼来日。”
顾池暝捏着那枚铜钱,眸色晦暗。
半年后。
南蛮叛乱,镇国公殉国。
镇国公世子萧云廷临危受命,统领南境军。
顾池暝奉命去南境督军。
到达南境,他微服进了城。
一路上,百姓谈论声入耳。
“世子爷魄力不输镇国公,已连胜两场!”
“只盼早日打赢那南蛮国,让世子爷安安稳稳将婚成了!”
“说起来,未来世子妃跟世子爷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还未曾见过这么般配的璧人。”
……
顾池暝眉梢轻挑,看来萧云廷在这南境倒是深得人心。
不过……记起萧云廷,他总免不得想起傅洛汐。
若傅洛汐知道,她曾私定终身之人,如今竟马上要成婚了,也不知作何感想。
他暗了眼眸,径直前往军营。
到达军营他才亮出身份,副将忙出门行礼。
“不知九千岁提前到了,有失远迎!”
顾池暝抬手:“不必多礼,本官皇命在身,带我去见世子!”
“是。”
一路到了靶场。
远远便一对男女站在靶前,姿态亲密。
顾池暝脚步顿住,正要转身回避,身上系着的那枚铜钱却突然从绳结上松动滚落!
他心中一颤,立即弯腰去捡。
谁知那铜钱却跟长了脚似的,滚落飞快。
他急忙追上前。
铜钱却打着转,叮的一声停在了那一袭浅绿罗裙的女子脚边。
似有所感,她回过头。
看清女子容貌那一瞬,顾池暝如遭雷劈!
五脏六腑仿若在这一刻被麻痹。
只见那满脸温柔笑意替萧云廷擦汗的女子,不是傅洛汐还能是谁?!
这时,他却听身旁副将拱手行礼。
“末将见过世子,世子妃!”
第11章
“傅洛汐?”
顾池暝不可置信地掐住了面前人的手。
可不等女子有所反应,萧云廷反应极快攥住了顾池暝的手,“九千岁,自重!”
萧云廷自幼习武,本该轻易将人拉开,但顾池暝的手却像是紧紧黏住了,竟让他一刻也无法挣脱。
顾池暝紧紧盯着面前的女子,眼里盛满了连他自己都未曾感知到的小心翼翼。
“傅洛汐,是你吗?”他又一次开口问道。
那女子却秀眉紧紧拧起,目光下落一瞬,而后道:“这位大人应是认错人了,小女子姓陆。”
“你当本千岁是三岁孩童?你分明就是傅洛汐!”顾池暝却不信,执拗地望着她。
那女子便抿唇不言,只抬眼像萧云廷投去求助般的目光,“云廷……”
她喊他名字时带着明显的亲密感。
萧云廷上前一步朝顾池暝介绍道:“千岁,这是萧某的未婚妻子沈洛曦。”
他们两人站在一起,一同认定是顾池暝认错了人。
顾池暝却笃定世上从不会有如此巧合之事,他沉沉望着面前的女人,莫名心脏疼得慌,又酸又堵。
半晌,顾池暝松开了手,然而目光灼灼,仍然侵略性十足。
“抱歉,是顾某失礼了,只是陆姑娘与顾某亡妻实在太像,这才失了态。”8
“无碍。”
沈洛曦被他看得眼神闪躲开来,随即向萧云廷道:“云廷,既然你同这位大人有公事在身,我便先走了。”
“待我晚上回去想碗莲子羹喝,可好?”萧云廷笑眼弯弯,歪着头提出要求。
沈洛曦被他看得无奈,“你倒是会提要求,等我回去看看罢。”
两人说了会日常话,沈洛曦旋即欠身行礼过后离开了。
顾池暝始终站在一旁看着,待人走后,他才问:“你们尚未成婚,夜晚萧世子去陆姑娘闺房,实属不妥吧?”
萧云廷脸上的笑意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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