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门外传来不大的两声敲门声。
候淑愉一顿,压下心中沉沉的情绪,把手机放一边。
“进。”
门开,韩在行走进来。
候淑愉一顿,眼里有一丝讶异划过:“在行?”
韩在行走过来:“愉奶奶。”
候淑愉看他这清瘦却不似几月前没有血色的脸,这脸上写着心事。
他有事要和她说。
候淑愉笑道:“有事要跟愉奶奶说?”
“嗯。”
候淑愉点头:“那走吧,我们去楼下说。”
“好。”
两人来到楼下沙发上坐下,候淑愉看着韩在行,脸上是和蔼:“说吧,愉奶奶听着。”
韩在行双手交握,头微低。
他沉静了几秒,然后说:“湛廉时……真的死了吗?”
候淑愉一顿,她看这坐在沙发上的人,那交握的手发紧,青筋露出。
他不信。
却无法不信了。
因为在可可那里,爸爸还活着。
候淑愉目光微动,眼中浮起哀伤:“在行,这是大家都不愿意接受和面对的事实。”
韩在行闭眼,头狠狠低下去。
他眼睛紧闭,交握的手紧到不能再紧。
甚至他的身体都绷紧到如顽石。
可即便这样,他亦无法宣泄心里的情绪。
他整个人都在微颤,因为用力到极致的颤。
候淑愉看着他这模样,看着那颤抖的睫毛,甚至那睫毛滴下泪水,她眼中也浮起泪色,低声:“在行,愉奶奶知道你不能接受这件事。”
“但现在……”
“他怎么死的?”
猛然间,韩在行抬头。
他看着候淑愉,双眼猩红,里面含着泪水,但更多的是执拗。
为什么死?
为什么会死?
又因为什么而死?
他要知道,彻彻底底的知道,否则,他不信!
那一天,大雨滂沱,他看着那黑色棺椁转身而去。
不去问,不去想。
就好似没有那样一件事发生。
可现在,他要知道。
必须知道!
“他身体很好,很少生病,他不像我身体有病。”
“他很健康。”
“这样的他怎么能死?”
他沉沉出声,每一个字都咬的极重。
而那眼里的红也愈发深。
候淑愉看着他这般,心里生出疼,也生出无奈来。
这两人认识多年,因为一个人而反目。
但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
候淑愉转过视线,看着外面的阳光,天地:“那天在法院……”
……
天由亮变暗,再变黑。
林帘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就好似在走都灵的那条路,走了很久很久,一直走到不头。
而如果可以,她希望没有尽头。
这样的话,一切也就都是假的了。
“叮叮~叮叮~”
风吹动,一丝凉意轻柔抚上她。
她听见了细细的铃铛声。
林帘眼睛微动,抬头。
夜色下,昏暗中,清月幽静。
淡淡的光把这里包裹。
视线里,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拿着手杖站在前方。
而她前方是一片宽阔之地,那地面上有着许多小花小草,小树。
它们静静的守着这一片土地,守着这一方安宁。
林帘脚步停下。
她唇瓣微张,看着这片宽阔之地,突然的,她的心撕裂。
剧烈的疼席卷她。
她一瞬抓住心口的衣服,唇瓣张合。
她在说着什么,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只觉得疼,看着这片安宁她便无法控制的疼。
偏偏,她无法移开目光。
她只能看着它,任那疼噬咬她。
这一刻,前方站着的人转过身来。
第1959章 十年后
“叮叮~叮叮~”
风一瞬吹了起来,铃铛声也大了。
这一刻,这里的一切似都鲜活起来。
林帘的发丝被风吹的从脸上拂过,她的视线被发丝遮挡。
她看见了自己的白发。
那么清晰的告诉她,她还活着。
她不是一具行尸走肉。
她现在来见他了。
她要见他。
泪水从眼眶滑落,她指节收紧,抓紧胸口的衣裙。
唇瓣张合,艰难的声音终于从喉间溢出:“他……在哪?”
是的。
他在哪。
她从那么远的地方来见他,他在哪呢?
老人看着她,那一双眼睛一金一灰,一明一暗,在这夜色中看的渗人。
可她看着视线里的人,那目光的沉久,似压着许许多多的东西。
就如那枯叶,一层又一层。
堆了很多年。
“他在这里。”
沉缓的嗓音,有如地底深渊里发出,落进林帘耳里。
林帘睫毛动,眼里有什么东西在破碎:“这里是哪里?”
老人看着她眼里逐渐浮上的死寂,侧身,拿起手中的木杖。
只听叮叮当当,木杖上的铃声晃动,风吹的厉害了。
这样的时候,木杖指向一个地方——那安宁的宽阔之地。
一瞬,风从林帘眼睛上掠过,带起她的发丝,缠上她的眼睛。
她眼前是夜色下的草木,是那摇曳的树枝,和着她的发丝,把她的目色填满。
突然间,疼痛离她远去,所有的气息也都消散。
唯有宁静,深深把她覆裹。
她抬步。
一步步,向那宽阔之地靠近。
他在这里……
这里……
风微微吹动,云层散开,一颗星星逐渐明亮起来。
林帘来到老人身前,止住脚步。
她面前有一个台阶。
似乎迈上这个台阶,她就能去到他面前。
可是,她没有动。
她就站在那,看着这片被月色覆盖的平静之地。
她眼里的光,在陨落。
“我见不到他了,是吗?”
她声音很静,静的没有一点起伏,没有一丝温度。
就像她此时的眼睛,全是灰暗。
老人看着她,那金色的一只眼动了下。
然后静默。
林帘笑了。
她嘴角弯了起来,眉眼跟着弯,笑落在她脸上,落在那没有一丝光的眼睛里。
然后,泪水滑落。
“说出那些残忍的话让我离开,如你所愿,我离开了。”
“可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你死了的消息?”
“既然你把一切都瞒的好好的,那就一直瞒着。”
“你最是擅长做这些事,不是吗?”
林帘笑着,泪水从脸庞滑落进嘴里,咸涩无比。
“可是,你怎么就没有做到?”
“你说,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就没有做到呢?”
“……”
没有人回应她。
在这样的夜色下,浓浓的静把这里覆盖,什么声音都不见。
只有风依旧在的吹。
指节突然蜷紧,痛苦落满林帘的脸。
她不再有笑,只有痛。
深深的痛。
她看着这片安宁,大声说:“湛廉时,你回答我!”
“我要你回答我!”
“你不是很厉害吗?”
“你不是无所不能吗?”
“你怎么能在这样的地方,怎么能?!”
“……”
声音嘶哑,林帘泪流满面。
他死了。
死的悄无声息。
她连看一眼他都不能。
湛廉时,你真的很残忍。
林帘低头,泪水不断滚落,她很疼,很痛,很想做点什么。
可现在的她,能做什么?
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是那么的无力又绝望。
身体软下去,林帘跌坐在地上。
她手指抓紧地上的草木,泥土。
深深把它们抓紧掌心。
似乎这样,他就不会死。
老人站在那,看着跌坐在地上的人,看着她一头的银发。
月光洒落,星辰明亮,这发丝亦生出清冷的光。
她说:“你们会再见。”
林帘僵住。
她坐在那,冰冷侵袭,刺骨刺髓。
尤其掌心,似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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