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公子?”
“他刚才不是还在这么?”
忍冬和温茗倩闻声来,云麓再看那棵大槐树,空荡荡的藤椅,空无一人。
大门开了,大步流星闯进来的,是贺蓮没错。
只不过他穿的是素白交领搭青花色的外袍,不见黑铁面具。
他进来原地转了两圈,“裴钰呢?不在这?”
“裴将军就没来过啊?”忍冬摸不着头脑。
贺蓮同样讶异,“没来过?”
似乎除了云麓,没人知道贺蓮在说什么梦话。
她视线定在藤椅脚下的黑铁面具之上,心不在焉地呢喃,“也许吧。”
贺蓮没听清,温茗倩冲贺蓮挑眉,“明儿继续练?届时高长恭一角,就非贺三爷你莫属咯!”
“高长恭?”贺蓮疑惑看云麓。
云麓弯腰捡起薄刃冰凉的面具,径直往屋里走,“没什么,贺公子请回吧。”
贺蓮幡然醒悟,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匆匆来,匆匆走,“那狗东西,爷非得捣烂他狗头!”
月夜恢复了平和,蛐蛐依旧吱吱呀呀地叫着。
黑铁面具放置在窗柩下,云麓再得知裴钰的消息,是在盛夏正浓的时节。
她的风寒已褪去多日,精气神十足。
先后安排了近百场戏,京城大户人家基本都走了一遍,周边的望京,越州,也有了生意。
银子是白花花进账,云麓却心绪低落。
她本意是享受戏台上尽情发挥的痛快感,而今成了门营生,每天睁眼,就有做不完的事。
戏院里谁出场,谁该分多少银子,往后几日又该怎么安排,云麓算盘珠子拨得清脆响。
“小姐,这是沐阳将军府的邀约。”
忍冬赧颜地放下名册,“点名让小姐你登台,城门楼上,唱一出霸王别姬。”
云麓手上动作僵滞,她这些天始终有块大石头横亘在心里。
裴钰,要出征了。
上一世,就在七月初七这一天,她到死都不会忘。
那天她送到城门口,裴钰黑衣银甲,快马加鞭,头也不回。
那时的云麓还不晓得,他心急如焚,恨不得追上送亲队伍,将叶芙蓉抢来。
裴钰究竟是不是那日的兰陵王,云麓从没找贺蓮刨根问底,但如今邀请落在面前,她更是茫然了些。
他究竟是什么心思?
总不该是裴老夫人请她去。
“小姐,答应还是拒了?”忍冬颇为担忧,自家小姐吃了秤砣铁了心,兴许真不再青眼裴将军了。
云麓取过册子,面不改色,温婉的脸上看不出又任何情绪波动,“去。”
百家戏的名声已在京中风头无两,她还需要一个机会,足够让百家戏镀金的机会。
若有足够亮眼的戏台,足以震动朝局,那么……云麓可考虑,将师父的招牌独树一脉。
七月初六,云麓演练过不下十次。
七月初七,她如期登上城门。
来的还很早,城门之下,陈兵列阵。
黑压压的一片,有种覆灭山雨的压迫感,空气中都散发着血腥味。
云麓穿着凤袍,头戴凤冠,远远的看着裴钰来,他高坐在白马之上,一如那年黑衣银甲。
他勒紧了缰绳,抬头看向城楼上。
目光相接,云麓似在他深邃的眼眸中,捕捉到丝丝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