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听晚眼前有一瞬的发黑。
她脑袋往后撤了一点。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大氅上极致的黑。
接着,是争先恐后钻进鼻尖的清冽气息。
虞听晚愣了一下。
立即抬头。
正好和谢临珩垂眸看下来的目光撞在一起。
一个诧异,一个不动声色。
“有没有伤到?”他问她。
在这里碰见谢临珩,完全在虞听晚的意料之外。
尤其,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她轻垂下眸子,摇头。
“没有……”
说着,她往后退,想拉开距离。
谢临珩瞥着她的动作。
手掌不紧不慢地从她腰上松开。
虞听晚屏住呼吸,下意识道谢:“多谢皇兄……嘶!”
就在猛地往后退一大步时,钻心的疼痛骤然传来,她眉头霎时拧起。
谢临珩及时抬手扶住她。
只是这次,他扶的只是她手臂。
漆如深渊的眸,落在她脚踝上。
“扭到了?”
虞听晚脸上闪过痛色,很轻地抽了口气,“……好像是。”
被这一通眨眼间的变故怔得刚刚回神的岁欢,快速上前,想扶住自家公主。
手刚抬起来,指尖还没碰到衣角,就见素来不与人亲近的太子殿下弯下腰亲自将公主打横抱了起来!
岁欢刹那间惊得眼睛睁圆。
此时此刻被谢临珩冷不丁抱进怀里的虞听晚同样一脸懵。
她浑身不自觉地僵硬绷紧,慢动作仰头看向谢临珩。
“皇、皇兄……”
谢临珩没等她说完,中途打断。
“我送你回去,这里离你的阳淮宫很远,你自己走回去伤势会加重。”
他抱着她一路走去阳淮宫太过惹眼,虞听晚本就在宫中处境尴尬,不想再徒增是非,更何况,是和谢临珩牵扯过甚。
在他话音落地的瞬间,她就委婉地开口推辞。
可不等她说完,腰上束缚的力道明显重了两分。
对上他漆黑冰冷的眼眸,虞听晚话音止住。
谢临珩正要转身离开。
身后蓦地响起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
沈知樾拎着同样成为落汤鸡的谢清月,浑身湿答答地站在荷花池边上,撩起衣袍的一角一拧,“哗啦啦”的水成串落下来。
跟下雨一样。
“谢临珩!你这损友,动手之前不知道说声?”
谢临珩脚步一顿。
回头。
看了他和谢清月一眼。
神色不起波澜。
“你不是天天吹自己的身手有多好?这么浅的池子,捞个人上来,还能把自己弄得湿透?”
沈知樾凭白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有准备的情况下,他自然是滴水不沾就能把谢清月捞上来,
可刚才,他一心护着他心爱的玉萧,生怕它剐蹭在冰碴子上,这才耽误了捞人的最佳时机。
而谢清月这边,她一开始是想把虞听晚推池子里,结果虞听晚没掉下去,她自己摔了进去,弄得从头到脚没有一处是干的。
再加上这会儿她同父同母的皇兄不仅不关心她,还极为亲密地抱着虞听晚,谢清月心中的愤懑当即涌到极致。
“皇兄!”她怒指着他怀里的虞听晚,“她把我推进了荷花池!你都不管吗?”
“不是你先有的害人之心吗?”谢临珩的眼神毫无温度地落在她身上,“我自己有眼,会看。”
说完,他不再停留。
也没管身后谢清月的愤怒,直接抱着虞听晚回了阳淮宫。
见自己皇兄抱着虞听晚就走,气得谢清月狠狠跺了跺脚。
恨声抱怨道:
“父皇为了她母妃冷落我母后,现在皇兄也为了她冷落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回想着刚才谢临珩为了虞听晚,二话不说将他扔进池子里,
再看着此刻谢临珩抱着虞听晚离去的背影,沈知樾心底渐渐多了两分凝重。
一旁的侍卫将玉萧送过来,沈知樾敛去心神,慢腾腾接过自己的萧,恢复了平时的懒散。
见谢清月冻得直打喷嚏,他看向侍女,“还不快带你们公主回宫换衣服?”
—
去阳淮宫的路上,岁欢诚惶诚恐的跟在后面。
直到踏进寝殿的门。
谢临珩掠过外面跪了一地的侍女和太监,径直抱着虞听晚去了内殿。
将人放tຊ在软榻上。
他问墨九:
“太医到了吗?”
墨九往门外看了眼,回道:“殿下,已经到了。”
虞听晚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身体。
试图拉开些距离。
谢临珩沉眸盯着她受伤的脚踝。
刚弯下腰,想看看她伤得怎么样。
还没碰到她裙摆,就见虞听晚立刻拢着衣裙,往旁边一躲。
他动作顿住。
眼皮半抬,看向她。
虞听晚抿了抿唇。
睫毛覆垂,轻颤。
“男女有别,皇兄,让太医来治就行。”
谢临珩没有说话。
静静看了她两秒。
随后,无声直起身。
指了几个侍女细心侍奉,便离开了阳淮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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