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谢长寂只是试穿了一次就将它闲置了，真是难为他还从箱底翻出来。
月白色的外袍衬得他脸色越发苍白，肩膀处也是板正地撑起形状。
配上那双波光流转的眼睛，和身上若有若无的清茶香。
赵清璃嗤笑一声，谢长寂实在是惯会用他这张脸，他拿准了自己会对她心软。
“谢长寂，你现在真的挺厉害的，中了一剑竟然毫发无损。”
“这十几年来装作弱不禁风，可真是委屈你了。”
赵清璃心里有气，念及他现在的身份，和他几乎明摆着的对乔念和赵言的威胁。
也只能刺他几句解气。
谢长寂却一点也不恼怒，说话前还咳嗽几声，咳得嘴唇染上一抹桃红。
声音虚弱却不无力：“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清璃。”
赵清璃看不惯他这副样子，明明知道彼此是什么样子，却还要装的深情。
“我不想入宫，我不想当皇后，我不想和你扯上任何关系。”
谢长寂看着她，刚才还没有一丝力气的人瞬间坐直，想要上前却又好像害怕地缩回了手。
“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意入宫？”
“你明明说过，要同我做一生一世的夫妻！”
这句话是她那日打了胜仗回京，皇帝问她要什么赏赐时候她说的。
那时候她从云游的相国寺了无方丈那得了消息，谢长寂怕是活不过二十五岁。
那一战她是憋着一股劲儿，生生将边疆最难啃的一块骨头啃了下来。
她想着，用五万大军可以胜敌军的二十万，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她偏偏胜了。
人定胜天，那谢长寂也有希望。
所以那次班师回朝在朝堂之上，她替自己和谢长寂求了一个婚约。
当日她亲自带着圣旨直接闯入太傅府，对着正在温书的谢长寂说：“我要同你做一生一世生生世世的夫妻！”
那是她最不守规矩、最恣意张扬的一次。
谢长寂眼尾发红，包扎好的伤口也似乎有裂开的痕迹，看向赵清璃的眼神偏执又委屈。
“当时我没有亲自去你家下聘，这次我给你补上了。”
“难道你忘了吗？”

赵清璃将手里的圣旨递给谢长寂：“我没忘，但是我已经不爱你了。”
“我没办法说服自己原谅你，也没办法说服自己嫁给一个杀害我父母亲人、毁了我国家的小人。”
“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赵清璃毕恭毕敬地跪下，谢长寂却觉得她的动作太过于疏离。
完全不像是他和赵清璃应该有的样子。
他不适应赵清璃对他这样的态度，他宁愿赵清璃恨他。
恨他入骨，恨到在他身上捅上无数的刀子，留下一道道伤痕。
这样，起码是痛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即使她就在他身边，却还是虚无缥缈地好似一阵风。
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留下。
闭塞的空间内只剩下他们两人，安静的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赵清璃感觉到谢长寂将她手上的圣旨拿起，然后听到一阵撕裂声。
赵清璃应声抬头，正对上谢长寂凉的瘆人的眼睛。
“这些都不作数了，你已经是我的皇后了，我的皇后赵清璃已经死在了我面前。”
“你不是她，她已经死了。”
“可你明明就是她，你不愿当我的皇后，那便做我的将军吧。”
赵清璃诧异地看向谢长寂，垂在双侧的手不自觉攥紧，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发抖。
“你与西凉军做交易，害得我家破人亡，你怎么敢让我当你的将军？”
“你现在是想要我要领着我的仇人作战？”
谢长寂丝毫不退，看向赵清璃的眼神里满是疯狂：“是，这是我最大的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