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病房门,陆星岸看向陆母,叫了声:“妈。”
陆母走到他病床边坐下,目光落在他打着石膏的右腿上:“你以为这点小伎俩,能瞒过我还是你父亲?”
陆星岸伸手三两下将腿上假的石膏拆下来。
没动太久,他一整条右腿都有些发麻,他试着动了动,语气没有起伏:“我的一举一动都在陆家的眼皮底下,我也没觉得能瞒过谁。”
陆母的眼神变得稍微凌厉:“你开始有违逆的心思了。”
陆星岸沉默着没有说话。
“那个姑娘没死,是好事,但这不代表你们会发生什么。”陆母开门见山,“八年前不可能,现在更不可能。”
“还是你觉得翅膀硬了,可以脱离陆家了?”
提起祝书瑶,陆星岸眉心拧起:“妈,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陆母目光轻蔑:“真要对她做什么,现在坐在这里的就不是我,而是你父亲。”
“既然她什么都不记得,就此跟她彻底断了,然后和知雪结婚——星岸,别让我再为你操心。”
陆星岸搁在身侧的手攥紧。
他缄默半晌,声线沙哑:“如果我拒绝呢?”
陆母神情肃穆:“你什么意思?”
“我想和她在一起。”陆星岸抬起头正视母亲的双眼,“我爱她。”
他从没有一刻如此坚定这个想法。
“八年前的我太年轻,我当时也以为那不过是人生中一段不重要的经历,但从我离nnzl开她开始,我觉得我的人生没有任何意义。”
陆星岸一字一顿缓慢说着:“我已经按照家里的安排活了三十年,至少这一件事,我想遵从我的内心。”
话音落下,病房里一阵寂静。
陆母自然不可能失了礼仪和姿态。
她只说了两个字:“可笑。”
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自己的儿子:“你以为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是谁给你的?你以为没了陆家,你真能走到今天的高位?”
“如果你真的只是一个小律师,你以为那时你就能和她走到今天?你知道有多少夫妻因为柴米油盐而分道扬镳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因为陆家给你的生活让你不用考虑这些。”
“你现在跟我说你想遵从你的内心?你的内心是什么,你真的知道吗?”
“没有陆家,没有支撑你的一切,你现在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别再忤逆我,惹你的父亲不高兴了。”陆母失去耐心,“我们可以容忍你的一次胡闹,但不可能次次纵容你胡来。”
第27章
陆母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理。
如果他陆星岸只是一个小律师,生活的柴米油盐或许真的会让把他和祝书瑶分开。
但这只是个假设。
事实是他抛弃了祝书瑶,他用一种对她极其残忍的方式离开了她。
他想弥补她,他后悔了当初的选择。
陆星岸沉默了好一阵。
陆母以为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语气稍微放缓:“想通了就回家,知雪已经等你够久了,把这门婚事筹备完,妈也好了结一份心思。”
却不想陆星岸从病床起身站起来,问:“是不是我离开陆家,就可以和祝书瑶在一起?”
陆母的神色瞬间变的很难看。
陆星岸视若无睹,将身上所有属于陆家的东西一样样放在桌上。
而后他看向她:“妈,我从一生下来就没有选择,如果我上大学的时候,您和父亲没有以磨练我的名义将我暂时放养,如果我没有遇见书瑶,如果我一直生活在陆家提供的舒适圈里,如今的我也许真的就服从家里安排。”
“我会听您的话娶一个我根本不爱、也根本不爱我的人,和她结婚生子,生活在一起,彻底成为你们想要的那种没有感情的冷漠工具人。”
“但我遇见了书瑶,我爱上了她,她让我感觉到了陆家从没有过的幸福和温馨。”
“我没办法、也不能再做你们那种以利益为上的人。”
陆星岸说着,对陆母郑重的,深深的弯下腰:“父亲母亲对我的生养之恩,我不敢忘,但请您原谅我——”
“我已经决定去找祝书瑶,和她在一起。”
说完,他不作一丝停留,毫不犹豫的往外走去。
陆母隐忍着怒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陆星岸,你疯了吗?”
却也没能换陆星岸的停步。
走出病房,肖鄢迎上来:“陆总……”
陆星岸抬手止住他:“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陆氏的掌权人,你不用再跟着我了。”
肖鄢狠狠怔在原地,不明白短短几分钟怎么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他下意识看向病房里的陆母,见她脸色冷沉,他便不敢多问一个字。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陆星岸已经消失在电梯门口。
肖鄢不敢在陆母的注视下追上去,只好偷偷在背后给陆星岸发消息。
【陆总,刚才盯着酒店的人发来消息,祝小姐和她的同事离开了酒店去了机场,似乎是要回纽约。】
他只是一个打工的,这个圈子里发生什么事他都插不上手。
但近十年跟随陆星岸,他对陆星岸忠诚无二心。
他没什么能为陆星岸做的,最后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这个。
陆星岸很快给他回了消息:【谢谢。】
这是陆星岸第一次跟肖鄢说谢谢。
从前他给肖鄢发工资,肖鄢为他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但现在不一样,他谢的是这些年来上下级的情谊。
肖鄢看的眼眶发热。
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为陆星岸做事,如果没有机会,说明陆星岸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他也会替陆星岸开心。
最后他回复:【陆总,这是我应该做的。】
【祝您得偿所愿。】
第28章
从肖鄢那得知祝书瑶离开的消息,也就没必要再去酒店一趟了。
陆星岸离开医院,打了车直接前往机场。
路上他查看了最近一班飞往纽约的航班,时间在半个小时后。
他现在赶过去,无论如何也是赶不上的。
但他也有祝书瑶在纽约的住处的地址,也知道她的律所位置,既然他决定去找她,也不必急在这一会儿了。
只是他不知道祝书瑶为什么会突然选择离开。
按理说案子还没结束,她得一直呆在北京处理。
陆星岸心存疑问,但暂时也得不到解答了。
如今的他什么都没有了,自然也没有人手去帮他调查。
一路到了机场。
到机场时祝书瑶的那趟航班已经起飞,陆星岸迫切想要见到她的心情愈发强烈,于是打算买下一班的航班。
付钱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卡全都被冻结了。
自他离开医院到现在也不过才过去了一个多小时,陆家下手的速度还真是一点都不迟疑。
想来他的父亲母亲已经做好了逼他回去的所有准备。
陆星岸对售票处的工作人员说了声抱歉,走去一边给岑知雪打了个电话——
他现在是自身难保,他平时的那群朋友估计也收到了家里的警告,不会在这个时候帮他的忙。
选来选去最后只剩下岑知雪。
岑知雪很快接起电话,不等他开口,她第一句话就是:“这就是你抗争的方式?直接和家里断绝关系?说实话,这不是最好的方法。”
陆星岸没有接她的话:“祝书瑶回纽约了,我的卡都被冻结,你帮我一次。”
在陆星岸嘴里听到他求人帮忙是从没有过的事情。
如今的他当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陆星岸了。
岑知雪没来由觉得有些心酸和可悲,因为同样的境地,她当初和温瀚清也经历归。
她沉下声来:“你知道这个时候没人能帮你,我帮你也会受到影响……但我不在乎,钱我等会儿给你转过去,你之后随时联系我。”
陆星岸没想到她会这么痛快答应。
毕竟在此之前,他们只是合作关系,仔细追究起来连朋友都算不上。
他一时沉默下来,那句谢谢卡在喉咙。
像是要知道他说什么,岑知雪在他出声前先开口:“别的话就不用多说了,我也不是在帮你,我只是在帮当初的我自己。”
“而且如果瀚清还活着……他也会一定会帮你的。”
如果她和温瀚清对家里做出抗争的时候,有人能帮他们一把,或许他们不会妥协的那么快,也会更有信心一点。
岑知雪深吸了口气:“陆星岸,我是真的希望你能成功,这不是因为我不想嫁,而是我觉得这个圈子深藏在暗潮下的肮脏规则,该有人出来改变了。”
“如果你能成功,那么其他人……就再也不会受到这些规则的桎梏了。”
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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