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只有男人才能犯下这样的暴力。这种根深蒂固的观念让我在一开始就落入了凶手的陷阱。直到我们开始怀疑黄丽,我才猛然反应过来,凶手为什么不能是个女人?毕竟只有女人才能假扮孕妇。
“李汉民在他的证词里曾经提到过一个细节,他敲门之后,开门的时间很长。我一开始觉得是孕妇行动不便的缘故。可此刻再一想,这个细节恰恰证明了,凶手不敢开门,她利用这段时间,将自己扮成了孕妇。
“明白了凶手是个女人,黑衣人杀人布置现场的时间就再也不是二十分钟,而是从 2:15 到 4:00 将近两个小时。她用李亚茹的面膜挡住了脸,套上了李亚茹的裙子,还拿起靠腰的细枕,做了一个假肚子。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凶手会在杀人现场冒险取下自己的手套。是因为她不得不应付李汉民的到来。这完全是个意外,想来她肯定也有一刻的慌乱,但她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只是忙中出错,还是漏出了马脚。
“当然,凶手很快发现了细枕上的污迹,并将血迹洗掉。她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她没想到,我们警方有一种试剂,能让一切血迹显形。她也因此留下了致命的证据,半枚指纹。虽然半枚指纹的比对工作十分困难,但既然候选人有限,只要假以时日,就总能做出个眉目。”
贝雯猛然扭过头看着黄丽和颜晴子,说:“庄警官,你告诉我,杀我姐姐的究竟是她们中的哪一个?”
庄昀说:“你别急,听我继续分析。”她走到贝雯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能感觉到贝雯单薄的肩头因为悲愤而颤抖。
“我的嫌疑刚刚警官已经排除了,我那时候在理发店里。”黄丽说。大家都反应了过来,缓缓转过头,看向颜晴子。
“不是,你们……你们都看我干嘛?”颜晴子惊慌不已。
“不可能的,我们那天……我们那天在她宿舍里啊!”张晓彬拉着颜晴子说。
“张晓彬,你把手撒开。”贝雯的声音冷得不能再冷,好像带着回声。张晓彬吓了一跳,讪讪缩了手。贝雯转脸看着颜晴子,眉梢眼角好像一把纤细的利刃,要一刀割开她的喉咙。
“姑娘,”她语气很轻很轻,却阴冷异常,“如果凶手是你,我一定要你的命。”颜晴子在厂子里也是个厉害角色,可和贝雯的眼神一触,心里一阵阵寒气往外冒。
“行了!反了天了!你们是不是都别忘了,这里是哪儿了。还要这个的命,要那个的命。”崔局厉声说,“小庄,看看你这搞得什么事儿!”ᴊsɢ
庄昀的目光扫过贝雯和颜晴子:“好了,凶手既然是个女人,那陈飞和王峰的嫌疑就完全被排除了。他们身上的七个疑点也就不复存在。再加上靠腰细枕这一条,我们一口气解开了八个疑点,还剩下五个。
“这剩下的五个疑点可不好解,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是凶器。
“凶手为什么舍刀而用绳子?又为什么留下一条绳子,却带走了另一条绳子?如果凶手本身就是女人,更应该用刀才对,可究竟为什么凶手不用呢?这个问题的答案,还是王峰告诉我的。”庄昀说。王峰露出一个平淡的笑容,并没有追问。庄昀猜想那两个故事,兴许是王峰故意讲给她听的。
“我们一直有一个误区,就是凶手行凶的对象。”庄昀说,“一开始,廖队长他们认为凶手是闯空门的贼,他几乎是无差别杀人。后来,我们发现凶手是熟人,那就两种可能——为钱、为仇。案件本身不涉及财务遗产的纠纷,于是我们就认为凶手是与李亚茹有仇,所以全部调查都是从这个方向入手的。
“可直到我听了王峰所讲的故事,我忽然想到,这件案子里其实还有一个方向。这个角度太过刁钻,以至于在别的所有案件中,它都不能成立。偏偏是这个案子,偏偏死者是李亚茹,让它成为了一种可能。而我们一直忽略了它的存在。”庄昀又一次看向众人,连崔局也是一头雾水,每个人都眼睛都紧紧盯着庄昀。
庄昀顿了顿,说:“死者是个孕妇,就在她的身体当中,还存在着一种无可替代的东西——孩子。凶手从头到尾都不想杀死李亚茹,目标也根本就不是她,而是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轰隆,天空中一声炸雷,惊得众人完全说不出话来。
为了抢别人肚里的孩子,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更荒谬,更吊诡的杀人理由了。
过了许久,陈飞第一个说:“这怎么可能嘛?”
大家也跟着议论起来。
“要……要别人的孩子干嘛呢?”
“真的会有这种事么?”
就连崔局都皱着眉头,似乎不是很相信庄昀的推论。
男人们都感到无比诧异,可屋里的女人却都显得极为沉默。她们纷纷低下了头,似乎有一只手扼在她们的脖子上,死死地按着。她们没有反驳,没有闹嚷,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只是习惯性的沉默着。
“这样的案子并不是个例。”庄昀说,“我也是后知后觉,想到了这个点之后,才记起自己早些年读博的时候,曾经读到过这类案子。在美国、欧洲、日本,还有世界上的其它诸多地区都有发生,并不因为文化和地域的差异而有所不同。可以说,这是一个世界性的问题。
“这类案子的凶手几乎无一例外是女人,往往手段残忍,剖腹取婴。可她们真正的目标并不是母亲,而是她肚里的孩子。和李亚茹案情况类似,这些案件大多都是熟人作案。这些凶手往往不具备生育能力,却长年迫于生育的压力,最后陷入某种执念,以至于要从别人的肚子里将孩子抢过来,据为己有。出生的孩子还不行,必须是足月的未出世的孩子。这也就是案件发生在李亚茹预产期之前七天的原因。在国外,他们把这类案件称之为怀孕妄想,也有叫做子宫盗窃。”
“子宫……盗窃……这是真的么?”陈飞说,“你说这没孩子,领养不行么?”
“你问问你的兄弟张晓彬吧,”庄昀说,“如果领养可以,他和李亚茹还用得着年复一年的吃药打针么?你再问问王峰,如果领养可以,怎么还会有那么多女人上他的恶当?你问问黄丽,如果领养可以,她还会三天两头被丈夫打得鼻青脸肿么?你再问问贝雯,如果领养可以,她还需不需要帮她表姐把……”
她看了一眼张晓彬,这句话最终没说出口。她感觉到自己的手在抖,她使劲儿攥了攥拳头,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小庄。”崔局叫了一声。窗外忽然闪了两闪,又是一阵闷雷响起,震得窗子都颤。
“这案子确实难以想象,你……你请继续吧。”崔局说。大家闻言又都安静下来,齐齐望向庄昀。
真相
庄昀从崔局那里接过话头:“凶手为什么要将孩子剖出来,这个问题我们也解决了。只剩下最后一个主要疑点,就是凶器。要想明白这个问题,就要从凶手的动机上入手。
“我第一次看见现场的照片时,就想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凶手都已经将受害人迷晕了,却不直接动手杀她,还要绑住她的手呢?这不是多此一举么?很显然迷药和捆绑是为了困住被害人,而刀子和勒颈是为了杀死被害人。可这两个行为同时发生,我就完全无法理解了。毕竟没人会想困住一个死人。直到我明白了她为何杀人,我才恍然想到,这一切的不合理,背后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庄昀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办公室里静得好像没有一丝呼吸。
“凶手一开始压根儿就没想杀李亚茹。她的目标,只是孩子。所以,她将李亚茹迷晕之后,又将她的双手绑了起来。因为她不知道,自己下的迷药分量,是不是能够让李亚茹承受剖腹的巨大痛楚。为了保险起见,她将李亚茹的双手绑了起来。然后,拿出刀子,刺进了她的腹中。”
“等等,”崔局说,“小庄,你或许忘记了顺序。李亚茹是先被勒死,然后再被剖腹的,老吴说过,她眼下有血点儿,所以……”
“崔局,您说得对。李亚茹是先被勒死,再被剖腹的。”她看着崔局,皱了皱眉头,像是不忍心说下去。可她还是说了:“我刚刚说的,是刺入,不是剖腹。”
大家都愣了一下,有两三个随即意识到了庄昀的意思。贝雯的眼泪霎那间流了下来,她哀恸地叫道:“姐,姐啊……”庄昀看着贝雯整个人身子一歪,竟扑倒在地,拿头去撞生硬的水泥地板。庄昀忙伸出手去一把将她拽住,强子也伸手帮忙,贝雯早已泣不成声。庄昀攥紧了她的手,那双手冰冷如铁,剧烈地颤抖着。
陈飞说:“不是,到底怎么了?”张晓彬也从身后扯住了贝雯,抬头看向庄昀,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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