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写好就听下人来报江津风已经醒了,召她入宫。
“好,我马上进宫。”
燕宁的声音平静,贴着和离书的胸口却好似在隐隐发烫,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和江津风走到了终局。
马车“哒哒哒”地一路朝皇宫而去。
燕宁慢慢迈入东宫寝殿,就见江津风正靠在床头,手里还端着一碗药。
她走近欠身:“太子殿下安好。”
江津风听着这句尊称,端着药碗的手一僵。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燕宁缓缓跪下,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书举过头顶——
“臣女燕宁,自知配不上太子殿下,今日自请和离,还望准许!”
第五章
江津风看着呈到眼前的和离书,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偌大的东宫内,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燕宁举着和离书的手纹丝不动,心中却掠过一丝疑惑。
以江津风对沈棠雪的感情深厚,不是应该立马答应下来的吗?
难道是自己看起来不够诚心?
燕宁又稍稍提高了点声音:“殿下,臣女是为了您好——”
话未说完,却听“咚”的一声,江津风重重把药碗放回了矮桌上。
“此事以后再议。”
燕宁抬眼看去,见江津风脸上如同覆着一层寒霜,一时间有点讶异。
但江津风已经闭上眼睛,一副不想搭理的模样。
燕宁只好告退。
……
马车慢慢驶出宫门,燕宁撑住额角,靠在车壁上,说不出的心烦意乱。
如今,她是真的猜不透江津风在想什么了……
一个时辰之后,马车在江府门前停下。
燕宁拉开车帘,心不在焉地走下马车。
脚刚触地,便踩到一块滑石。
“啊——”燕宁惊呼出声,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一侧倒去。
这时,一道身影从旁掠出,扶住了她堪堪摔倒的身体。
耳畔传来一道带着笑意的男声:“燕宁,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粗心大意?”
闻声抬头,燕宁看着眼前一身戎装的谢景辞,止不住惊喜。
“景辞?你何时回来的?”
谢景辞自幼同她一起长大,三年前去了边疆,如果她没记错,这次回京论功行赏,他会被封为大将军!
“刚回不久。”
谢景辞扶着燕宁站稳,见她墨发上的珠花滑出来了一点,便伸手替她簪正。
燕宁自小把他当哥哥,也没觉得这个动作有何不妥。
她微微一笑,正打算道谢,身后却传来一句:“燕姐姐,你和谢二公子不愧是青梅竹马,感情当真是好。”
燕宁回头,就见到并肩而立的江津风和沈棠雪。
此刻,江津风眼底是无尽的严寒。
印象中,燕宁从未这么对自己笑过。
沈棠雪斜觑了一眼江津风铁青的脸色,唇角勾起了一抹冷意。
“谢将军这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该不是刚回京便来找燕姐姐了吧?只是燕姐姐到底是有夫之妇,你们还是避避嫌。”
燕宁眉头一蹙,刚要反驳,就见江津风忽然上前,不由分说拉着她回府,还径直把她拉入卧房。
此刻,燕宁也终于回过神来,不满挣扎:“你弄痛我了,放手!”
江津风凝着她眼中的不耐,怒火忽然高涨!
他不但不放人,还一把将她压倒在塌,掐着她的下巴,迫她只能看着他,带着难以掩饰的愠怒质问——
“你急着与我和离,究竟是为了我好,还是想和谢景辞双宿双飞?”
第六章
燕宁只觉得江津风捏在自己下巴上的手有如铁铸一般。
她奋力挣扎起来:“你放开我!”
江津风见她一个劲地躲开自己的手,心口一股躁郁倏地燃了起来。
他抓起燕宁的双手禁锢在头顶,右手猛地扯开她的衣襟,不管不顾地吻上了她细白的脖子。
燕宁僵了一瞬,随即更加用力地挣扎起来,却怎么也挣不开。
热泪汹涌而出,燕宁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江津风,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人?”
一滴热泪从眼睫上滚下,落在江津风的指尖上。
江津风一怔,随即像是被烫到了一样,不由得收回了手。
他垂眸看了眼哀泣的燕宁,又飞速移开了视线。
“抱歉。”江津风站起身,脸上闪过一丝克制。
见燕宁双臂紧抱、一副生怕他再靠近的样子,江津风只觉胸口堵得不行。
“谢景辞就那么好?”
闻言,燕宁舌尖瞬间化开一抹苦涩。
明明是江津风心有所属,她放手成全,却反被他连声质问,甚至被怀疑和其他男人有染!
她垂睫掩下眼底思绪,不着痕迹地往后缩了缩:“我们之间的事,跟景辞无关。只是你我不合适……”
江津风听着她还在给谢景辞开脱,广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凸起。
“既如此,再过一段时间,我会如你所愿。”
说完,他不再看燕宁一眼,抿唇离去了。
燕宁揽起凌乱的衣衫,轻轻抹去眼角的泪痕。
两世的纠缠,已经让她筋疲力竭了。
如今江津风同意和离,骤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自那日起,一连几日,燕宁都没见到江津风和沈棠雪。
转眼中秋将至,按例是要回燕府与家人团圆赏月的,燕宁便带着碧桃去街上采买一些礼物。
刚走到丝绸坊,便迎面撞上了谢景辞。
“燕宁。”谢景辞笑容和煦,从怀中掏出一包松子糖递过来,“你小时候最爱吃的。”
“多谢你还记得。”
燕宁心头涌起一股暖意,刚接过来,眼角就瞥见不远处的月老祠门口,江津风与沈棠雪并肩站在那里。
此刻,江津风摩挲着手中一枚姻缘结,身侧的沈棠雪眉眼弯弯。
燕宁唇角的笑意倏地凝住,心头微痛。
她也曾邀江津风同去月老祠,却被他以太过儿女情长为借口推辞了。
原来只是不想与她一起来罢了……
燕宁一下子没了闲逛的心思,辞别了谢景辞,便回了江府。
深夜。
燕宁辗转反侧,眼前一时是江津风压在她身上的样子,一时又是他站在月老祠的样子。
天穹上挂着一轮圆月,庭院里的丹桂隐隐飘来香味。
燕宁索性批衣下床,坐到了院中的石凳上。
刚落座,就见江津风与沈棠雪一齐从书房中走了出来,沈棠雪手里还捧着一个锦盒。
一见到她,沈棠雪便款款走了过来,柔声道。
“燕姐姐,明日是中秋佳节,津风哥哥要陪我去上香,没空陪你回燕府了。”
说着,沈棠雪把锦盒推到她面前。
“这是我和津风哥哥特地为你挑的贺礼,也算是津风哥哥对燕府的恩赐。”
燕宁呼吸一窒,不由自主地看向江津风。
月色下,江津风一脸冷漠,显然是默许了沈棠雪的话。
在他心里,沈棠雪这种正妻的语气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再留在这里,也不过是徒增难堪罢了。
燕宁克制住喉间的哽塞,淡淡道:“不必,贺礼我已经准备好了。”
说完她不再看二人,起身快步回到了卧房中。
江津风看着燕宁离去的背影,眼底迅速滑过一抹晦涩。
翌日,燕府。
燕宁刚下马车,却见整个燕府被一队禁卫军围得水泄不通,围观的百姓纷纷对着燕府的大门指指点点——
“听说了吗?首辅大人通敌卖国,全家都被圈禁起来、等候发落呢!”
第七章
燕宁怔了一瞬。
随即,仿佛周身的空气全被抽干,让她喘息都困难起来。
命运兜兜转转,即使她接回沈棠雪,又写下和离书,却还是无法让燕家摆脱死劫。
“父亲,母亲……”燕宁呢喃,不由自主地走向燕府的大门。
还未靠近,便已被拦住。
禁军统领霍林拔出佩剑抵在了燕宁脖间,沉声道。
“燕府已经戒严,太子妃请回吧。”
横在脖颈间的剑刃冰冷,冻得燕宁全身都泛起了凉意。
她正欲开口,耳畔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低吼。
“放肆!”
燕宁错愕地回头看去,见江津风身着太子冠服,正向这边走来。
霍林连忙收起佩剑,跪下行礼道。
“殿下恕罪,下官不是故意对太子妃不敬,只是上面有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燕宁一双手下意识地揪紧,随着江津风步步走近,指尖隐隐有些发白。
而江津风却仿若没看到她一样从她身边经过,抬手虚扶了霍林一把,语气和善道。
“起来吧,你秉公办理,何罪之有?”
燕宁的心猛地一沉。
她侧眸看了一眼被围得铁桶般的燕府,眼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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