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分意外，又看见后面的陆铭远，顿时沉了眸。

二人自那夜后，一直没有再见面，顾闳没想到会在九曲河上碰见他。

那人浪荡的行径她已观摩了好一会儿，现在对上他的眸，她只回他一个冰冷到极致的眼神。

心头的酸涩，如同这漆黑的河水般，无边无际蔓延。

顾闳自嘲一笑，她到底在对男人抱什么期望啊，三妻四妾，左拥右抱，不是家常便饭吗。

宣王浪迹花丛名声在外，几句誓言一场烟花就骗得她团团转，忘了他本性就是如此，自己真是，太蠢了。

她别过头，不想再看，转身时一趔趄，差点栽下河去，被陆铭远托住身形。

“当心。”

顾闳怔愣着，没有推开他，任由他拉着坐回去。

对面的画舫越来越近，顾闳斜斜扫了一眼，那人还是维持着原样，莺莺燕燕笑得娇俏。

她忽然就着陆铭远的手，倚靠在男人怀中。

黎汐脸黑沉得像要杀人，旁边的人不明所以，还在肆无忌惮地聊着：“公主已嫁人了？真是可惜啊......”

顾闳拿起案上的酒盏一饮而尽，陆铭远怕她喝多了伤身，按着酒壶，低声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开心，多饮几杯。”

她的手覆在男人手上，提起酒壶斟酒，随即又仰头一杯。

浓烈香醇的液体淌进咽喉，刺得有些疼，却能让心神游移片刻。

黎汐遥遥凝视着她，却没有向她飞身过来。

两艘画舫隔着几丈，错身而过，随后，向两个方向各自行去。

第62章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顾闳一直在喝酒，不知灌了多少杯，酒壶已见了底。

陆铭远刚刚也看清了那画舫的情形，这几日，晟国使臣来访，商谈玄铁矿通商的事宜，黎汐负责的，应是恰巧在应酬。

顾闳的脸颊晕出醉酒的酡红，怒意和醋意，同时在男人心中翻涌。

她竟真的对黎汐有意！看到他左拥右抱，便这般买醉自伤。

伸手揽住她的腰，用力将人往怀里一带。

顾闳双眼迷蒙，咯咯轻笑，“男人都是骗子。”

陆铭远压着火气，夺过她手里的玉盏。

“别喝了。”

“还我！我又没醉！”

顾闳醉得狠了，想伸手去抢，却一个不稳，朝一旁栽去。

陆铭远护着她，也跟着朝旁一倒，两人在地上翻滚成一团，陆铭远压在她身上，手撑在两侧。

顾闳醉酒的样子，他不是第一次见，确是初次这样近距离的看，水雾迷蒙的杏眼，雪色肌肤染上红霞，勾魂摄魄，丰润檀口娇艳欲滴，忍不住要一亲芳泽。

她从前是为他而醉，他从没在意过，现在为别人醉了，他却嫉妒得发狂。

俯身就要吻上她殷红的唇，身后一个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响起。

“放开她。”

陆铭远没起身，“我们夫妻要做什么，你这个做哥哥的也要管吗？”

顾闳听见了黎汐的声音，故意搂上陆铭远的脖子，眯着醉眼挑眉看他。

“我和夫君行乐事，你来做什么，走吧，别打扰我们。”

男人默了片刻，眼底划过一抹痛色，叹息一声，转身时的背影萧索寂寥，轻身掠回了原来的画舫，朝着反方向行去。

顾闳瘫在船上，眼眶瞬间就红了。

“人都走了，还舍不得？”

陆铭远攫住她的下巴，“这么喜欢他？”

顾闳别过头，甩开他的手，想坐起身，被男人死死压住。

“何时开始的？”

“谁说我喜欢他？你们男人都是一个德行。”

陆铭远嗤笑一声，“是，不过我已经改邪归正了，他却还是那个浪荡纨绔。”

“所以，你别喜欢他了，喜欢我吧。”

顾闳冷哼一声，“改邪归正？也就你自己信，让开，我要回去了。”

男人却岿然不动。

“陆铭远，别逼我动手！”

顾闳醉得厉害，想要用内力推开他，却根本使不上劲。

陆铭远捉着她手按在两侧，去亲她敏感的脖颈，顾闳拼命躲开。

“你说过不强迫我的！”

“是，我是说过。可我反悔了，若是不要了你，哪日被他捷足先登得了手，我只怕肠子都悔青了。”

顾闳挣扎着，被男人扯下腰带捆住了手腕。

“方才还搂着我，大言不惭地说要行乐，现在又拧个什么劲。”

“刚刚都是做戏！”

“那就假戏真做，是你自己赶他走的，现在后悔，晚了。”

泪水决堤，顾闳忽然就放弃了挣扎，如同濒死的鱼，枯萎的花，眼神空洞，望向一片虚无。

陆铭远皱着眉，轻唤一声，“玉儿？”

她木然开口，“不是要做吗？你快些吧。”

看她这副样子，男人突然就没了兴致，解开了桎梏，起身退开。

顾闳仍是躺在地上，微微蜷缩着身子，似乎这样，就能减缓些五脏六腑的疼痛。

一件披风罩下来，就着夜风，顾闳沉沉昏睡过去。

陆铭远抱着人雇了辆马车回去，安置回漱玉轩后，没有再停留，转身离开。

翌日，顾闳头痛欲裂，灌了一碗醒酒汤，才稍微清醒一些。

芷瑶一提醒，才想起来今天是陆老夫人回府的日子，除了要去上朝的陆铭远，其余人都要去正门外迎接。

她急急梳洗一番，吩咐芷瑶把府内新做的衣裙拿出来。

为了给老夫人留个好印象，府内统一做了新的衣衫，很是端庄华贵。

顾闳正要更衣，手刚伸进衣袖，就听见刺啦一声，肩膀处的线断开了。

她细细看了一遍，有人为的痕迹，气得一把扔在地上。

管府内用度的，是程氏，她想看她在老夫人面前出糗，她又怎能让这些人如意呢。

换了件平日的衣服，顾闳把损毁的这套让芷瑶勾了几针，用托盘装着，朝着陆汐柔的院子去。

“小姐，您这身，真是端庄又华贵，老妇人见了，肯定会夸您的！”

“那我好看，还是顾闳好看？”

丫鬟昧着良心说了句，“当然是小姐您好看啦！公主连您一根头发丝也比不上。”

“哼，算你嘴甜。”

“啧，好不好看还需要问别人，妹妹这么没自信？”

顾闳跨进门槛，冷冷朝她看来。

“顾闳？你来干嘛？”

“给你送礼啊，妹妹这身衣衫是好看，不过......”

陆汐柔眯着眼，她又要耍什么花招？

“不过，不太适合妹妹。妹妹肤色有些偏黄，这浅灰蓝，不太衬你。”

陆汐柔一听，慌忙朝妆镜看了一眼，确是显得肤色蜡黄。

急得拿着粉赶紧往脸上拍了一层，可脖子仍是黄，和脸的肤色差了好大一截，更突兀了。

她气急败坏地把粉扑一扔，朝丫鬟吼道：“还不快去给我换一件！”

丫鬟犯了难，“夫人吩咐说，得穿新做这套，才能显出对老夫人的尊重。”

陆汐柔撇了撇嘴，母亲老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来打扮她，她有时也无可奈何。

顾闳咧嘴一笑，“不如这样吧，我和妹妹换，我这套天水绿妹妹穿上，肤色会提亮不少，妹妹不如试试？”

陆汐柔心下狐疑，一把抓过那套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还真是显白了一个度。

“你有这么好心？”

顾闳笑了笑，“这衣衫都是婆婆准备的，我这套太娇俏了些，我已为人妇不大适合，反倒是更适合妹妹这花一般的年纪。”

既然是母亲准备的，那应该没什么问题，陆汐柔挥手赶人。

“我要更衣了，你先走吧。”

陆汐柔摸着这套的料子款式，比自己那套似乎更好些，顿时欣喜地换上。

她比顾闳丰腴不少，这衣衫是照着顾闳量身定制的，她穿上略有些紧，不过，确是比之前那套更适合她，不用涂粉，气色也显得亮了不少。

陆老夫人一行是临近午时到的，程氏领着众人候在陆府正门口。

一看陆汐柔穿了顾闳那套衣服，心中大惊，还没等开口，陆汐柔有些不悦地看着她。

“娘，以后少给我做蓝色的衣裙，难看死了，还是这天水绿的好看。”

而原来柔儿的那套，竟然穿在了顾闳身上！

程氏焦急不已，可老夫人的马车已经停了，现在要换根本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嘱咐了句，“你一会儿行礼时动作小些。”

此时，一位衣着华贵的鹤发妇人被嬷嬷搀着走下了车，她是先帝亲封的一品诰命，众人跪行大礼。

忽然，刺啦一声，突兀响彻，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陆汐柔衣衫的肩膀处，撕裂了两个巨大的口子，露出了光裸的一大片。

第63章请家法

空气中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凝滞，众人都呆愣着，顾闳低着头，勾起嘴角。

陆汐柔惊叫一声，“啊！！！”

陆老夫人被吓了一跳，旋即回过神来，面色沉黑。

“大声喧哗，没规没矩！还有这衣衫，”老夫人别过脸去，“程氏，你就是这么管理中馈的？！给陆家的小姐穿破衣裳？！”

老夫人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