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散场时,他已经醉了。
程晋予对我说:「很晚了,我送你吧。」
「好——」
好字没说完,贺放冲了过来。
「闻栀!!你又要抛弃我??」
他很大声,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见。
这一瞬间,所有人静悄悄地看向我。
12
谢谢你贺放。
我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贺放喝多了,嘴巴说个不停。
「三年前你就抛弃我,现在还要抛弃我?我为你守身如玉,你怎么转头就跟其他男人跑?」
他指着程晋予,颇有些委屈。
「这人就是个骗子!这些年来一直在挑拨离间,亏我还把他当兄弟。」
程晋予推了推眼镜:「贺放,你喝多了,胡言乱语。」
「小爷我清醒得很!」
他恶狠狠蹬着程晋予。
「你当年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你说闻栀跟罗薇澜打赌,要追到我,不是真心喜欢我,所以我才对她避之不及!
「你说你要去南方读大学,结果悄悄填了和闻栀一样的志愿!
「还有,你明明知道我书桌里的牛奶是闻栀放的,你却和罗薇澜联合起来骗我,说是罗薇澜给的!」
他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
我和其他人一样,目瞪口呆地吃瓜。
贺放怒气冲冲,撸起袖子。
「程晋予,再打一架吧,我看你这张脸就犯恶心。」
程晋予浅浅一笑,腹黑极了。
「没错,我是骗了你。可你这么轻易就上当,说明你也没有信任过闻栀啊。」
贺放浑身一颤。
这戳中他的软肋了。
他难受地看向我:「对不起,我……」
我什么我。
我不想再被人吃瓜了!
我扯起贺放袖子:「滴滴到了,快走。」
贺小王八被我连推带搡地按进车里。
以后这个同学聚会,我是肯定不会再来了。
贺放爸妈已经睡下。
我扶着贺放进家,他却扯着一条绿色围巾戴在头上。
「栀栀你看,我的帽子。」
「别玩了,快喝解酒药。」
「不喝,恋爱三年,女朋友劈腿无数次,让我醉死吧,我醉死说不定她就心疼了。」
……这什么臭屁中二发言。
但他居然这么惨的吗。
我说:「你醉死在这里,她也看不到,不值得。」
「为什么看不到?」
贺放裹紧「绿帽」,委屈地指着我。
「你不就在这儿吗?」
13
我说:「你喝多了,认错人了。」
「没错,你是闻栀,我谈了三年的女朋友。」
「我们啥时候在一起过?」
「睡觉那天开始,一直到现在。」
我:………………
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接下来,就是大眼瞪小眼的时刻。
许久后,贺放舔舔唇,有些迟疑:「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
我的 CPU 要烧干了。
想必贺放也是。
我俩都不可思议且难以置信地凝望彼此。
贺放:「睡都睡了,当然是男女朋友!」
我:「没有正式提出来,不算!」
贺放:「这还用提?都那样了,那样了!还用提?!」
我:「成年男女,你情我愿,根本不是一码事!」
贺放要崩溃了:「所以这三年,你从来没把我当过男朋友?」
我也要崩溃了:「所以这三年,你一直把我当成女朋友?」
「废话!那可是我宝贵的第一次!」
等一下,头好痒,我不会是要长脑子了吧?
我说:「贺放啊,你见过谁家男女朋友三年不见面不联系的?」
「我去找过你,是你不愿意见我。」
他哼了一声,因为喝多,脸颊微红。
我试图跟他讲道理:「那么久不见面,就算谈了也该分手了。」
「你没说分手,怎么能算分手?」
好双标噢。
恋爱可以用脑电波决定,但分手必须口头提。
我说:「我还谈了那么多次恋爱,你就没有察觉什么不对吗?!」
提起这个,贺放更委屈了。
「我以为,你找别的男生,是故意气我……」
我突然折服了。
原来这三年,贺放一个人,在意念中跟我谈恋爱。
谈一种很新、很超前的恋爱。
怎么说呢——
离谱至极,但发生在贺放身上,就变得合理起来。
此人狂拽臭屁,但内心却格外纯情。
「对了,那两百块钱,」贺放突然提起,「是给我的吗?」
我点点头:「是呀。」
他炸了:「在你心里我就值两百块?!」
那是 A 给他的房费。
但他炸毛很有意思,凶巴巴,却委屈。
我突然不想解释了。
「你不满意?那下次多加五十,超过二百五就不值了。」
贺放气得眼睛都红了。
但很快,他气焰全消,失落地背过身去。
他抱膝蜷缩在沙发上。
快一米九的人,缩起来依旧好大一只。
「栀栀,对不起。」
「道什么歉?」
「其实程晋予说得没错。」他轻声道,「错不在他,在我,是我不相信你,才让他挑拨成功。」
贺放很自责。
但我并不生气。
他会上当,一点也不奇怪。
贺放打小就无忧无虑,父母疼老师夸,没经历过什么苦难,更不懂人心险恶。
这样的少年,在十六岁,轻信了好友的谎言,再正常不过。
贺放说:「三年前,得知真相后,我揍了他一顿。后来我去找你,只为两件事,一是想当面跟你道个歉。」
「二呢?」
「二是,单纯地想见你。」
沉默在我们之间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贺放肩膀微微耸动。
酒精作用下,他在抽泣。
「对不起,栀栀。」
14
我还是第一次看贺放哭。
哦,天呐。
他哭起来好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仿佛我就是那十恶不赦的世纪大渣男。
你别说,他哭起来还挺……让人想蹂躏的。
「你哭什么?我还没问你呢,你合照里那些美女是怎么回事?」
「照片上那么多人,你怎么只记得美女?」贺放说,「都是社团成员,或者学生会的,名字我都记不住。」
「那程晋予呢?说说。」
从他嘴里,我得知了另一重真相。
原来,在十六岁那年,贺放隐隐有开窍的迹象。
那时候,我还有点黑,胖乎乎的。
烦了这么多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我顺眼很多。
他对我产生好奇。
周一升旗排队,贺放盯着我看。
他问程晋予:「闻栀是不是长高了一点?」
跑八百米时,我落在最后。
他问程晋予:「闻栀脸色不太好,她会不会来那个了?」
晚自习时,我和章章偷吃零嘴。
他问程晋予:「闻栀到底是没吃饱还是馋?」
这些变化,程晋予都看在眼里。
程晋予喜欢我,但他不说。
他只是温和地笑:「贺放,你跟她认识太久,习惯了,怎么可能喜欢她呢?」
贺放窍开得不全,觉得很有道理。
后来,程晋予和罗薇澜联合骗他。
他们开了个 QQ 小号,用我的头像和昵称,伪造聊天记录。
说我和罗薇澜打赌一千块,要追到贺放。
贺放难以置信。
他跑来问我,是不是在跟罗薇澜打什么赌。
我一脸茫然:「没有啊。」
罗薇澜却对他说:「闻栀肯定不会告诉你,告诉你就算输了哦。」
贺放很失望。
我天天跟在他身后,却只是把他当做一千块的跳板。
我越执着,他越恼怒。
并且,程晋予和罗薇澜各取所需,通力合作。
——持续在他耳边吹风。
我们的矛盾连连升级。
这「风」到大学里也没停止。
程晋予在北京上学,贺放最开始托他照看我。
第一个月,程晋予给他发微信:
「闻栀跟她学校男生走得很近,估计已经忘了你。」
贺放既难受又生气,问:「兄弟,我应该发微信问问她吗?」
「千万别,闻栀喜欢高冷的,你主动就必输。」Ўź
贺放信了,不再主动找我。
误会如同滚雪球,越滚越大……一直滚到那个除夕夜。
听到这儿,我好奇地问:「为什么那天,你突然就接受我了?」
「因为你说,喜欢我很久。」
贺放垂下眼皮,缓缓道,「听到这句话,我很开心,所以做了个决定。」
「什么?」
「哪怕只是打赌,我也要让你赢。」
15
贺放说,这次换他来追我。
每天早晨,他给我发微信:早安,今天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我不回。
去厨房热牛奶时,贺放问:「你看到我的消息了吗?」
「看到了。」
「那怎么不回?」
我打着哈欠:「就隔一道墙,发微信好傻。」
贺放低头瞥我手机:「等等,你给我的备注……贺小王八??」
他一路追着让我改掉。
我反问他:「那你给我的备注是啥?」
贺放心虚地挪开视线。
我抢走他手机。
「辣手摧花但很甜」。
很显然,他自己就是那个花。
年假最后三天,章章约我去她家,说有东西要给我看。
她拿出一个老旧手机。
我有印象。
高三毕业那年,她用这个手机录了很多像。
我问:「你要给我看什么?」
「栀栀,你还记得这段录像吗?」
她点开一个视频。
那是高考前一天,我和贺放的「合影」。
当时贺放在擦黑板,我让章章悄悄替我拍一段。
我对着镜头,竖起剪刀手——
等等。
我瞪大眼睛。
章章很激动:「你也发现了?贺放他突然放慢了动作哎!!」
是的。
没有任何后期处理。
视频中,贺放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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