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身就是带有目的接近他，从一开始就是骗局。而且，他们之间有着一道无法跨越的家族鸿沟，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

疼痛失神间，蒋承御走到她身旁。

男人弯下腰摸了摸她的脸，语气温柔：“我没回来之前待在家里别出门，跟芝宝一起看电视，或者蒋叔陪你玩桥牌。”

“蒋承御……”

“如果成功了……”蒋承御打断她的话，注视着她漂亮的眼睛，“……我们去了国外，实现了你的愿望。可不可以看在我努力的份上，忘记司宴，多喜欢我一点？”

“……”

对视良久。

温暖最终低下头没有说话。

他像是得到了一个答案，一个没有如愿的答案。蒋承御也没生气，他伏低身子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我先出门了，不用送。”

温热的触感从肌肤上离开。

男人脚步声也逐渐消失。

温暖依然低着头，手指蜷缩，指甲深深地扎入掌心。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抬起眸子那刻，“啪嗒”一声，眼泪毫无征兆掉了下来，砸落在手背虎口处。

“刺啦——”

她拉开椅子站起身，猛地冲出餐厅往院子里跑。

慢了几步。

追到院子门口时，只看见悠长林荫道上走远的宾利车影。他已经被代尊盯着，这次离开首都就是一场豪赌，能不能活着回来……

不值得。

根本不值得为她这么做。

-

蒋承御离开的第一天，温暖夜里接到了他的电话。很短暂，不足一分钟。

蒋承御离开的第二天，温暖拨过去的电话无人接听，他也没再回。好在，凌晨两点半的时候，她等到了他的一条微信回复。

蒋承御离开的第三天，短信也没有了。

蒋承御离开的第四天，彻底失联了。

蒋承御离开的第五天，首都新闻报道了达令州发生了自然灾害。山体滑坡泥石流，掩埋了很多辆车子，那辆温暖再熟悉不过的宾利车就在其中。

她晕倒了。

芝宝急忙跑去找人，跑的时候摔了几跤。蒋管家及时赶到，请了私人医生。

温暖醒来时天色已晚。

她下意识开口去询问蒋承御的踪迹，眼睛却看见了站在房门口的秦管家。对方朝她点头，走了进来，十分和善地说：“温小姐，先生请您去一趟公馆。”

夜里的代公馆黑暗阴森。

乌鸦低旋徘徊在屋檐上方，墙梁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管家推开书房的门，温暖走了进去。见到坐在办公椅上的男人，她恭敬低头，脱口而出恳求道：“先生，求您放过他……”

代尊扫了她一眼。

没说话。

他将一份文件扔在桌上，温暖闻声望去，就看见第一页纸张上自己的照片。

这是她的资料。

最顶端的四个大字撞进她眼睛里：“威廉氏族。”

女人黑色的瞳孔骤然紧缩，蓦地抬头。对上代尊的视线，他冷厉审视着她，评价道：“一个不合格的卧底。”

动情就是失败。

显而易见温暖没有成功。

“2013年威廉家族覆灭，承御名声大噪。他是你的家族仇人，爱上仇人，你九泉之下已故的家人不知道作何感想。”

“……”温暖攥紧双手，抿唇不语。

“蒋承御背叛代公馆死路一条，至于你……”

“是我的原因！”温暖打断了他的话，“我是卧底，一年前我们从F国撤退，我无奈被留了下来。我想离开，于是找了借口。他错信了我，他只是想达成我的心愿，带我离开F国。”

她没有时间去思考代尊是什么时候发现她的。

只想先保住蒋承御。

至少让他平安回到首都。

温暖径直走上前，佯装冷静：“他是业界最出色的律师，是你最得力的左膀右臂。你解决了他，谁有这个能力顶替他的位置？”

“你不会让他死的，他无人能替。一年后的F国大选，以及大选结束后的政权稳固，你都需要他。”

半晌的对视。

温暖眼内的镇定逐渐被瓦解，对方犹如一条带毒的巨蟒，猜不到他的想法。

就在她不知如何的时候，代尊给了她一个选择：“我可以放过你，同样可以放过蒋承御。但是，你得拿出诚意。”

温暖皱眉。

代尊盯着她的眼睛，道：“我要他这半生所积累的一切，你有这个能力拿到。”

第448章 生病

温暖从代公馆离开时刮起了大风。

冷风呼啸。

卷落路旁的海棠树叶。

秦管家追着出来给她送了一把雨伞，看似亲切：“要下大雨了，温小姐您拿把伞，别把自己淋湿了。万一受寒感冒，许多天出不了门不说，蒋少回首都也会心疼的。”

温暖站在风口上，被风吹得睁不开眼。

她没去看管家的神色。

只伸手接了伞，道了谢：“恩，有劳您关心。”

这是F国入冬后的第一场雨。

下得非常大。

一眨眼的功夫，撑着伞走向林荫道的温暖身影就被雨幕吞噬。秦管家转身折返主楼，倒了杯热乎的姜枣茶去了书房。

代尊还在工作。

男人似乎有处理不完的事务，每天都很忙。

偶尔疲惫晕厥，第二日也会如往常一样继续工作。在管家眼里，先生仿佛永远不会累，他有一个目标，至死都在朝那前进。

秦管家走上前，将茶杯放在桌上：“温小姐走了。”

温暖和蒋承御的表现在他们预估范围之内，却又超乎了预料。情爱是羁绊，会成为他们三思而后行的软肋，令人没想到的是，他们会这么珍爱对方。

一个心思缜密、孤僻冷傲的律师，为了未婚妻的心愿，打乱了自己费尽心血制定的规划，试图赌上这大半生的一切去给她赢未来。

一个卧底，为了保住未婚夫的性命，做好以命换命的准备，过来保全他。

这两点是他们没算到的。

-

深夜。

兰园。

门铃声被按响，蒋管家打开别墅门，就看见温暖浑身湿透站在门外。女人面色蜡白，浑身更是冰冷。

管家吓了一跳，连忙带着她进了屋。

温暖发烧了。

私人医生赶了过来给她输液，两瓶药水输进去依然没有退烧的迹象。一直到天蒙蒙亮，才退到三十六度。

窗外阴雨绵绵。

雨打梧桐树的声音不断在温暖耳边作响。

这样昏沉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几天，一日午后，温暖被芝宝蹭醒，猫儿舔了舔她的胳膊，软软地“喵”了几声。

她睁开眼，伸手摸了摸它的小脑袋：“承御回来了？”

芝宝尾巴翘起，“喵咪~”

终于回来了。

温暖抱着被子坐起身，这几天一直躺着没下床，骨头睡得酸软。她醒神之际，有熟悉的脚步声传过来。

不看也知道是谁。

她没抬头。

直到男人坐到床畔，身旁的床褥有了重量往下陷，温暖才侧了眸子，瞥到了那块黑色的西装衣角。

她转身靠进他怀里，伸手抱住了他。

隔着衣物，温暖听到了他稳健的心跳声，感受到了气息和体温。

她对他很少这么亲昵。

蒋承御顿了几秒钟，反应过来后将手里拿着的温热小米粥放到床头柜，低头垂眸看怀里的人，才慢慢搂住她的肩膀。

轻轻在她后背上拍了怕。

蒋管家说她是前天夜里出门遇上大雨，被雨淋湿感冒发烧，一直没好起来。

始终半梦半醒，昏昏沉沉。

他是中午回来的，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上楼看她。她果然还在沉睡，脸色苍白，人也有点憔悴。

这些年她也生过病。

小伤小痛在所难免，但从未像这次这样往他身上贴。

男人最想得到的不仅仅是心爱女人的身体，而是她发自内心、自然而然流露的依赖感，这会让他觉得，在她心里他是重要的，有份量的，不可缺少的。

蒋承御低头凝着她的脸。

他伸手抚了抚她额前耷拉的碎发，温柔道：“蒋叔做了些清淡的流食，洗漱之后下楼吃一点？”

“恩。”她应着。

蒋承御稍微动了一下，他原本是想帮她去拿拖鞋。但是他发现，她抱他抱得很紧，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他停顿了三五秒钟。

目光定格在女人巴掌脸上，另一只空闲的手试探地掀开她盖在身上的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