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之后还有一个酒会要参加的,小助理心里嘀咕,但又不敢出声。
“还有事?”周斯言问夏霜。
“没……没有。”夏霜手一抖,挂断了电话。
邬奈这会儿显得特别善解人意,她语气轻松:“在催你了吗?那你赶紧走吧。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就不当真了。”
“我是认真的。”周斯言说。
邬奈妄图从他眼睛里找到一丝犹疑和不忍,漆黑瞳仁,装裹着的全是严肃。邬奈其实明白,他这样的人根本不爱开玩笑。
她身上穿着酷酷的黑色外套,是他在多伦多的商场里给她买的。脚上的鞋,她很喜欢,也是他选的。她钱包丢了行李丢了一个人在国外无依无靠的时候,他兢兢业业地照顾她,对她好,差点让她以为他对她也是有那么一点动心的。
可那只是她的错觉。
她几近哀求地看着他,也没有用。
无论她做什么,怎么垂死挣扎,面前的这个人都不可能属于她。
金属拉链被粗暴地往下拉扯发出很重的声音,艰涩又刺耳,邬奈费劲地把身上的外套强扒下来往周斯言身上扔,脚上的鞋也被她踹飞了,一只飞去马路边,一只擦过周斯言的裤腿滚到了水沟里。
“都还给你!”她朝他吼。
路过的行人不由得侧目,好奇地望着他们。
周斯言不知道她又突然发什么疯,也还在状况之外,莫名被甩飞的衣摆盖了一脸。
晚间气温低,阵阵吹过来的风冰凉地贴着皮肤摩挲,见邬奈冷得身子发抖,就穿一双薄袜站在地上,周斯言顾不上其他,擒住她的双手:“闹什么!”
邬奈在他怀里挣扎。周斯言手背不慎触到她脸上,湿哒哒一片,他心里一紧,低头去看,邬奈竟然哭了。她倔强地咬紧了唇奋力压抑着眼泪,但效果甚微,伤心时控制不住自己,泪腺不断分泌出温热的液体。
周斯言大概也被她这蓦然一哭给唬住了,心中有愧疚滋生。不待他思索出个解决办法,邬奈已经开始挽回颜面,抬起胳膊狠狠擦了一把脸,如同被按下了冷静键。
似乎刚才没忍住哭的人压根不是她。
可说话的声音仍不稳,打着颤儿,语气却分明又是干脆的:“下周,你抽出一天时间来跟我约会,就这一次,以后我就再也不缠着你了。”
她说完就拖着行李箱赤着脚飞快地跑起来。箱轮与深色的柏油地面摩擦发出嘈杂的响声,她像一辆小火车一样劈开夜雾驶进夜色中,然后消失不见,不给周斯言任何拒绝的机会。
后者头疼地揉了揉皱起的眉心。
03
周斯言刚回国,公司积累了大量工作要处理,要腾出一天来,也只能挤周末的时间。他仔细看了自己的工作安排,发短信告诉邬奈时间定在周日,然后便把手机扔给助理,不再理会。
邬奈去学校销了假继续上课,班上不知情的同学围过来问她身体怎么样了,她全都编着谎话圆过去。还有SMALL WORLD的老板也留意着她的消息,问她什么时候继续去酒吧驻唱,与其说是关心她,不如说看重她身后的人脉关系。
邬奈走的这些天,乐队的几个人成了一盘散沙。她作为主唱缺席,平日里的排练和演出也不太能进行得下去。大家各忙各的,乐队如同散了,也就架子鼓手肖远联系过她几次。
下午上完课,邬奈出了南校门,踩着单车往小巷子里钻,商贩叫卖和喧哗的人声逐渐被甩在了身后。越往里头去,越显得僻静起来,旁边的草木萧条,树杈被寒风吹秃了在偏西的日头下发颤。天是个晴天,空气泛着寒。
途经一片旧厂房,大部分房间都空着,隐藏在树群之后更显荒芜。麟大的学生倒把这地方当作了一块宝地,地方宽敞租金低廉,有美术学院的过来租一间用作画室,也有其他标新立异的社团租了用作活动场所,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邬奈头一次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一场人体行为艺术展,大胆另类,令人瞠目结舌。她被脚下的门槛绊了一下,扶住她的是个作小丑打扮的人。鼻头被颜料涂抹得通红,眼睑下拖出黑色的眼泪,原来隔壁房间正在进行化装舞会。
邬奈顿时觉得这地方有意思,跟乐队的人一合计,决定也租一间当作他们的“根据地”,也算有个落脚的地儿。当然租金平摊下去,邬奈还是主动揽了大头。
把单车往铁栏杆上一锁,邬奈轻车熟路地朝乐队基地走,里头隐隐传来摇滚乐声,是有人在的。她打开门一看,几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少年缩在沙发上玩扑克牌,一股不怎么新鲜的泡面的味道混合着烟草味扑面而来。邬奈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
旧沙发软得能把人吸进去,皮质剥落,斑斑驳驳,样子已经不太好看,还是他们当初一起在老集市上淘回来的。沙发底下扔着随处可见的烟头和瓜果壳。房间里音乐一刻没停,乐器却搁在一旁没人动。
邬奈心情极差,觉得没块干净的地方能落脚让她走进去。
打牌的几个人除了乐队成员还有她不认识的,两个面孔陌生的女孩亲密地依偎着而坐,率先发现她进门了,用胳膊肘推了推其他人。大家这才发现邬奈。
她对外宣称生病请假,脸色寡白,精神看着也确实不如以往好,表情淡淡的,不如以往活泼。
音乐嘈杂,大家说话都是用吼的。
“邬奈你回来啦!”
“这些天在家玩得怎么样?”
“病好了没?”
无非是这几句。
邬奈似笑非笑地牵扯了两下嘴角。
墙角有她落在这里的一把吉他,她拿了就走,没给谁好脸色看,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只有肖远扔了烟头踩着鞋追上去,把人拉住了:“邬奈,等等——”
“我没在,你们就是这么训练的?”邬奈问。
肖远面子上挂不住,还想解释两句,又觉得事实如此不好辩解,讪讪地收回了拉住她的手:“你不在,大家也不好排练。”
“嗯,所以在这儿抽烟喝酒打牌。”邬奈朝他摆摆手,“你回去继续玩吧,我没什么事。”
“那你……”
“我以后就不来了。”她似乎也不是很在意,“乐队也组建这么久了,迟早要散,陈素和邱钧他们明年就大四了得出去实习找工作,我心里也有数,知道走不了多远。本来就是凑到一起玩票的兴致,早晚有这么一天。”
肖远忽而有点捉摸不透眼前的女生,一直以来,邬奈才是玩得最疯的那个,至少从表面上看是这样。她虽然年纪不大,但见识广眼界宽,凡事胸有成竹,总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也不缺钱,所以一帮人常跟着她混。如今她要抽身离开也没显得有多伤心,至少是曾经付出了感情的,寻常人哪能做到她这样。
邬奈掏出手机翻出周斯言发的消息看了又看,他说周日见。
她笑了笑,告别了肖远不再回头,骑着单车一溜烟儿走了。
邬奈数着日子等周末来临,日子过得索然无味,又在期待中充满希望。说好了的,最后一次约会,过后她便不能后悔,再也不去找周斯言。这话说得太狠了,不留余地,但她还有后招。
她精明着呢。
少了乐队那一个去处,她可以待的地方不多,几次联系幼清发现幼清现在也忙得很。
陶艺店的地址已经选好,店面租了下来,目前正在搞装修,幼清亲自选材监工,每天早出晚归,连小楼都被冷落了一阵。
恰好幼清去挑选窗帘的店离麟大不远,就约了邬奈见面,一起吃个晚饭。
去的还是学校外面的小吃街,邬奈比幼清挑剔,故而是她挑的店。店里还算整洁干净,生意火爆,只剩一张空桌。邬奈掏纸巾把塑料凳擦了一遍才坐下,用开水烫筷子。
幼清坐在对面看她:“怎么好像瘦了?”
邬奈摸了摸脸颊:“真的?”
“我瞧着是这样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瘦了好,瘦了让人心疼。”
这话让幼清大跌眼镜,她笑道:“你还是我认识的邬奈吗?”
邬奈用手掌托着额,吹开水杯里的茶叶沫子,喝了口开水润喉:“你哥哥杀伤力太大了,我已经不是我了。”
“我一早就说了让你离他远点儿的。”
“我哪知道我会陷进去。”她垂头丧气了一会儿。
店老板在喊号,说她们俩的牛肉面好了。
一人一大碗,分量很足,汤汁浓郁。
邬奈敲了敲碗沿,发出清脆的响声。她说:“在家的时候我这么干肯定会被教训,我们家规矩特多,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吃饭就得规规矩矩地吃饭,叮叮当当的就会被说不像话。他们越束缚着我,很多事我就越想干……越刺激的事情,我就越想试试。”她分明意有所指,“搞定周斯言这么刺激的事情,我就更不能错过了。”
“你这是天生反骨?”幼清问。
她嘿嘿一笑,话题转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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