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

短剑就直直朝着元意意的胸膛插去。

然而一道灵力却将姜浅鸢掀飞出去！

姜浅鸢恢复了神志，咽下喉间涌上的鲜血，抬眸看向来人。

竟是从不曾踏足此地的傅景霆！

然而傅景霆望向姜浅鸢的眸中满是震怒：“你疯了？！”

姜浅鸢轻笑一声：“是你教我，若只能活一个，要全力杀了对方。”

“怎么又不对了？”

她嗓音苦涩而绝望：“因为我要杀的人，是你的心上人吗？”

傅景霆冷睨着姜浅鸢：“荒谬至极！这把剑，你不配用！”

说罢，他抬手就收走了姜浅鸢手中的短剑。

看着空荡的掌心，姜浅鸢呕心抽肠。

原本已经咽下的血终于忍不住喷出来。

不知昏迷了多久。

姜浅鸢忽然听得一道温柔又阴恻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真是可惜了他给你换的这幅神魔骨。”

她艰难睁眼，便见慕璠坐在身边，刚刚的话应是幻觉。

姜浅鸢眸光含着最后一丝希冀：“是仙尊让你来替我诊治的吗？”

慕璠抿唇不语。

她瞬时明白了，苦笑出声：“能带句话吗？我想问问傅景霆……他究竟是想让我生，还是让我死。”

慕璠眼神复杂：“正是仙尊托我来给你送一样东西。”

是一块护身玉符。

姜浅鸢笑中带泪，含着无颜的悲怆与绝望。

这是父母留给她的错想，昔年因为救命之恩，她送给了傅景霆。

或许她现在唯一的价值，只剩以死为他顶罪了。

姜浅鸢沉痛阖眼，艰涩道：“劳烦医仙转告，我明白他的意思了。”

慕璠走后。

姜浅鸢面如死水，用力拍打牢门引来仙门弟子——

“去上报吧，我……认罪。”

第十章

姜浅鸢跪在阵法之中。

蓬莱山主与一众仙尊站在高台，威压沉沉。

“姜浅鸢，你剔骨取血，共杀一百二十六人，可认？”

“我认。”

姜浅鸢眼中一片死寂，无一丝情绪。

“狱中仍要作孽杀人，可认？”

“……认。”

姜浅鸢喉咙滚动。

元山主眉眼间浮现戾气：“骨魔手段之残忍，该处以极刑九天雷罚，魂飞魄散，永不入六道轮回！”

听见九天雷罚，在场众人无一不倒吸一口凉气。

姜浅鸢却只抬起头，视线环视一圈，最后笑着落下泪来。

傅景霆对她已经嫌恶至此，都不愿来送她最后一程。

雷劫将至。

乌云压顶，狂风卷起发丝，姜浅鸢跪着的身形岿然不动。

一道道雷劈下。

姜浅鸢脑海中走马观花般浮现一生。

想起年幼时是如何被母亲抱在怀里，温柔地拍哄着。

又想起傅景霆那年是怎么把奄奄一息的她抱回苍山府。

还有这五百年与他相伴种种，酸甜苦辣……

傅景霆赶来时，只见风云色变，雷霆天威。

他眼眸晃动，心底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这是……”

慕璠看向他的眼底有些悲悯：“你来迟了。”

“姜浅鸢已经认罪，正被处以九天雷刑。”

尽管早知她要以死来赎清罪孽，但傅景霆仍在这瞬间心跳骤停，脑海中一片空白。

下意识催动全身灵力朝着受刑台狂奔而去。

此刻，受刑台上全ᵂᵂᵞ被雷电所覆盖。

接连十道雷罚，姜浅鸢已经奄奄一息。

十二道极刑还剩两道。

她面上布满血迹，五脏俱碎。

看见傅景霆的那刻，姜浅鸢呼吸用力了几分。

随即拖着残躯爬到傅景霆面前，留下一道蜿蜒血迹。

姜浅鸢伸出手，想去触碰结界那头的傅景霆：“你有没有……对我，哪怕一丝，真心？”

她虚弱至极，语不成句。

傅景霆眼眶赤红一片，语气沉痛：“你认罪了……姜浅鸢，你罪孽太深！”

姜浅鸢微微一怔，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恨自己不该，在最后的光景仍要自取其辱。

傅景霆悲恸阖眼：“……或许这种解脱，是你最好的归宿。”

他声线颤抖不止，几欲泣血。

姜浅鸢重重跌趴回地面，最后一滴泪自眼角滑落。

第十一道雷罚劈下。

傅景霆控制不住的上前一步，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恍惚之际，傅景霆听得姜浅鸢在艰难低喃着什么。

他缓缓蹲下，凑近去听。

“傅景霆，我把这条命还给你了……”

傅景霆不由得一怔：“姜浅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回应他的，却是姜浅鸢轻飘飘的决然话语——

“但愿你我……六道之内，轮回之中……”

“永不相见。”

随着最后一道雷罚再次劈下。

姜浅鸢支离破碎的躯体在傅景霆眼前彻底化作齑粉！

那股熟悉的灵力也瞬间溃散消失。

雷电散去，受刑台上只剩一片血泊，以及……

一根无魂暗淡的神魔骨。

傅景霆肝胆俱裂之下，生生呕出一口鲜血。

慕璠不知何时站到他身边，脸上不再是过往温和的神情。

“你想知道姜浅鸢为什么会认罪？”

傅景霆浑身一震，赤红着双眼望向慕璠。

在他睚眦欲裂的注视中，慕璠勾唇一笑：“她以为你是骨魔。”

“姜浅鸢是自愿替你顶罪去死的！”

第十一章

傅景霆感觉脑子那根弦瞬间炸开，轰鸣一片。

他表情一片空白。

雷罚散去，仙首们撤下结界，慕璠立马收敛了笑容，抬手就朝遗留在台上的神魔骨夺去。

速度之快，傅景霆尚还被他一席话刺激的心神震荡之时，神魔骨就落到了他手上。

神魔骨乃天道孕育而生的先天至宝，更是能在九天雷罚下保住人的一丝残魂。

傅景霆骤然回过神来，厉声道：“还回来！”

他抬手化剑，剑气直指慕璠。

慕璠目光一凝，毫不在意抽取残留在神魔骨中的九天神雷，凝成电球朝剑气丢去。

空气中浮现阵阵涟漪，两者相击，此消彼长。

傅景霆昔年能一剑斩杀魔族首领，认真算起来，慕璠自然不是他的对手，方才一击不过是借了九天神雷的势。

他不欲恋战，转身化作一缕青烟就消弭于天地间。

傅景霆忙降下困阵，困于此方小天地。

然而迟了，慕璠早已经捏爆了缩地千里符，只剩下他戏谑的话还飘荡在空中——

“姜浅鸢女仙临死前曾说，六道轮回中不愿与你再相见，所以这遗骨，我就拿走了！”

傅景霆眦睚欲裂，肝肠寸断之下，一口心血就喷涌而出。

作壁上观的仙尊们这才飞身下来，假模假样道：“松风仙尊，这是怎么了？怎么和圣医打起来了？”

傅景霆赤红的双眼，似乎没听见问话，半响甩袖而去。

众人见他有些不对，也都不敢拦他。

当晚，傅景霆杀上了蓬莱仙府。

彼时的元意意正在府中养伤，听见傅景霆前来，还以为是来看望她，眼中一亮。

但她很快便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因为傅景霆是提着几颗人头打上门来的。

正是当日对姜浅鸢动过刑罚的几人，死之前脸上还带着惊恐错愕。

元意意心头一跳，浮现出慌张，立马喊道：“去，快去仙门府衙把我爹叫回来！”

“站住。”

傅景霆淡声一句，原本正想跑出府外的门生弟子绝望发现，蓬莱仙府被人降下阵法，他们出不去了。

那几口颗头颅被扔到元意意面前，她与对方脸上惊恐绝望的眼神对上，不由有些瑟瑟发抖，忙道：“弥天哥哥，你这是干什么？”

傅景霆垂下眼看她，眼中是血红一片，再无半分之前的清冷：“你之前对姜浅鸢动刑了。”

元意意连连摇头，慌乱否认：“没有，我答应过你会好好照顾姜浅鸢的，我不可能会对她用刑……”

她想到什么，指着地上的几颗人头，抖着嗓音道：“是他们，肯定是他们自作主张！”

傅景霆抬手丢出几件刑具：“你把哪件用在了姜浅鸢身上？”

元意意眼中是深深的恐惧，不断摇头。

“不说？”傅景霆漠然道：“那就都受一遍吧。”

他灵力卷起刑鞭就朝元意意抽了过去。

一道灵力袭来，紧随而来的是一道带着怒意的声音——

“傅景霆，你敢！”

元意意眼眸一亮，立马喊道：“爹！”

蓬莱山主飞身而下，护在元意意面前，面对着傅景霆的神情夹杂着失望和怒火：“你是入魔了不成？”

傅景霆根本不想多说话，挥着鞭子便继续朝元意意攻去。

蓬莱山主见状，只能抵挡。

两人大打出手，灵力波动导致房梁草木横飞。

元意意眼见父亲渐渐落入下风，趁着机会就朝府门外跑去。

破空声划过。

一道凌厉的长鞭狠狠击中元意意后背，将她击飞近乎三丈远。

元意意凄惨的叫声划破夜空——

“啊！”

第十二章

傅景霆入魔了。

这个消息疯了一般传遍整个仙门，无数人津津议论着松风仙尊杀上蓬莱仙府的事迹，足足一个月还未有停息下来的趋势。

彼时的慕璠正带着一张面具，坐于一处茶摊，周身的议论一字不落传入耳中。

“听说水月仙子根基被废，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