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却笑着说：“我爸妈只希望我登上维也纳金色大厅的舞台，他们说林家的女儿应该有傲骨，不想看我在直播间被人指指点点的。”

指指点点？

陆景脑中不由得浮现酒吧门前，顾念一那张坦然又随意的脸，心中的躁郁更甚。

林珍珍深夜把陆景叫过来试婚纱，本来是想卖一波惨，现在她却不敢继续呆了。

“阿景，时间不早了，我明天就穿这件婚纱吧。”

……

另一边。

酒吧里灯红酒绿，年轻男女的狂欢。

灯光和舞池里都是晃动的身体，他们随着动感的音乐笑着，闹着。

顾念一一杯接一杯喝酒，系统面板的倒计时，一直在闪动——

【22:56:07】

【20:42:06】

【18：31:02】

……

最后，顾念一喝到头都要炸开，陆景那张脸却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

她自嘲着又扔下一个空酒杯，捂着眼颓败低喊：“你们这都是假酒吗？为什么喝了这么多，我还是不快乐……”

有人上前搭话：“林小姐，我这有一杯特调的‘忘情水’，或许你需要。”

顾念一抬起湿漉漉的脸，盯着那无色透明的液体，怔怔接过，可她刚咽下一口，喉咙忽然涌上一股腥甜——

“呕——”

顾念一‘哇’的一声，猛然吐出一大口血来。

猩红的血液将透明的‘忘情水’染得通红。

周围有一瞬的静止。

率先回过神来的酒保慌了，惊恐的扶着她：“你怎么了？”

“这是血吗？你吐血了！”

五颜六色的光打在那片殷红上，不太容易分辨。

“我……咳咳咳……”

顾念一被血液呛的直咳嗽，话没说完，跟着又是一大口血。

她被鲜血呛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浓稠的鲜血糊红了她的双手，还在不断奔涌。

人群彻底慌了：“出事了！快送去医院！”

舞台周围乱作一团，蹲守多时的狗仔们趁机涌上来，闪光灯刺得顾念一睁不开眼睛。

但她却清晰看清，只有她一人能看清的系统面板——

【宿主生命倒计时：12:00:00】

同一时间，微博头条板块一个新词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度拔得头榜——

#顾念一酒吧吐血#

======第8章======

酒吧乱作一团，顾念一带着人结账离开的时候，出口堵的水泄不通。

好在保镖多，她成功逃离。

而这时，正午艳阳高照，是最适合婚礼的时间。

顾念一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广告片上宣告的世纪婚礼，或许，这时候陆景已经和林珍珍交换了订婚戒指。

也或许，陆景正亲吻着他心爱的新娘……

顾念一闭上眼，眼角划过一滴泪。

她发誓，这不是为他流的泪。

一定不是！

随后，顾念一打发走所有人，她把事先准备好的遗嘱发给公证机构，把卡里剩下的所有钱无偿给了赵澜。

赵姐手里就她这么一个拿的出手的演员，她垮了，赵姐虽然没说，可从头开始培养人，多艰难？

有了这些钱，赵姐一辈子都不愁了。

做完这些，顾念一就开了一辆不起眼的车，独自回到了孤儿院。

屋子已经荒废很久了，但是她提前叫人打扫过，很干净。

顾念一进屋，刚一坐到床边，赵澜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电话一接通，赵澜就急问：“你现在在哪里？”

“关于在酒吧吐血一事，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顾念一知道瞒不住。

但说辞她一早就准备好了：“你怎么又被骗了，那血是网上买的，是不是很逼真？”7

然而这次，电话那边安静了很久。

久到顾念一差点以为赵澜挂了电话，那头却传来一声压抑的哽咽：“顾念一！你到现在还在骗我吗？”

“我已经查到你的病例，胃癌晚期！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不去治病？为了个男人你就不要命了吗？！”

笑意僵在嘴角，顾念一心口好像被人揪住。

赵澜再抑制不住，哽咽着哄她：“一一你听话，你拿着剩余的钱治病去好不好？等你的病治好了，我再带你复出，我们以后好好的活。”

“一个男人而已，你要多少姐都给你找，咱们先把病治了，行吗？”

行啊。

可是，治不好了。

顾念一仰头望天，兀自轻哂：“赵姐……我活够了。”

赵澜呼吸一窒，还想再说什么，顾念一却已经在试图转移话题：“好累啊，我想睡了……”

“顾念一！”

赵澜的情绪在逐渐崩溃：“你要是敢坚持不肯去治病，我就曝光你的手稿！你在乎你那名义上父母的名声，我可不在乎！”

顾念一脱力倒在铁床上，她想说，她都要死了，还有什么可在乎的。

可喉咙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疲惫。

又呕了一口血，她彻底昏迷过去。

等到再次醒来，阳光已经换做了月光。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像童话故事里，通往天国的光道。

系统面板显示：【01:00:00】

顾念一拿出手机，拍下这明亮的月光，下一秒，手指像是有肌肉记忆，下意识点上了陆景的头像。

在发送的时候，她回过神来。

这个时候，订婚完成，他应该和林珍珍在一起吧……算了，还是不膈应他了。

想了想，她点开微博，把这张图发送上去——

顾念一：【今天的月光特别亮，希望离开的路也亮。】

编辑发送不过一分钟，她的微博评论区再度沦陷—琅嬛付费整理—

“哪条路？送你归西的路？”

“专门挑你姐姐婚礼这天搞事，你就这么贱？”

“从早到晚，又是吐血又是装文艺，看到你的名字就做呕，下水道都没你臭！”

“像你这种恶毒下贱，连亲生父母都急着断绝关系的败类，死了简直普天同庆！”

……

一条狠过一条，都不带重样的。

顾念一无声叹气，临死前的道别都不被允许，这些人好霸道。

消息还在不断弹出来，顾念一看的厌烦，正要关机眼不见为净，陆景的ID突兀的占据了通知栏——

“顾念一，你真让人恶心！”

======第9章======

周围的温度，在这一瞬似乎下降了二十度。

“叮咚，叮咚——”

特别提示音一直在响，陆景的消息一条接一条跳出来——

“顾念一，你又去哪里鬼混了？”

“有胆子惹事破坏我的婚礼，怎么认怂躲起来了？”

“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是十个亿不够？要多少，开个价！”

……

顾念一怔怔看着消息跳动，她已经没精力去想这些话到底什么意思。

但心却一下比一下痛。

陆景可真有本事，他总能一次又一次，精准刺中她的痛点。

她又呕出一口血，沉闷的胸口猛然一坠，疼的她脸都白了。

【系统，我好疼，你真的不能试着再屏蔽一下我的痛觉？】

这一次，系统没有再回答。

只有冰冷的死亡报幕——

【00:43:27】

哒哒哒，一秒又一秒，她即将迎来死亡。

屋外，忽然起风了。

冷风摇动树枝发出呜咽，屋内，顾念一一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4

她以为自己能安然面对死亡，可真临到头，却满心孤独……

疼痛越来越剧烈，口鼻间的呼吸在逐渐变得稀薄。

好疼啊，要是有人能抱一抱她就好了……

【系统，你还在吗？】

顾念一已经疼的半昏迷，她只是靠本能祈求：【……我真的太痛了，系统，你陪我说说话行吗？】

【……系统】

可无论她怎么呼唤，系统都没有回应。

顾念一终于明白，唯一陪着她的系统，也不在了。

有什么从眼角滑落，湿热的落进嘴里很咸。

灵魂像是被痛到撕裂，太难熬了……

顾念一挣扎着，再次拿上手机，通过模糊的视线，努力看向屏幕，想找点安慰自己的东西。

颤抖间，她意外点开了微博‘仅自己可见’的内容，只见那一条一条写着——

“陆先生找我做替身，他想要一朵白睡莲，而我是一支红玫瑰，我只好拔掉所有的刺，放弃我最喜欢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