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突然了,许邵完全无法转过这个弯。
苏潇虽不是什么大人物,在箕城也算小有名气。
长公主专门为他和五百个官兵立了坟,还在附近专门建了一个庙,里面供了每个人的往生牌位。
有些箕城百姓去烧香时,会专门绕去坟前烧点纸、上根香。
他前年去箕城走货,闲着无事随掌柜一起去求佛,也曾去苏潇等人的坟前烧过纸。
东羌大当户之女,为何忽然成了大楚人,还是苏潇的女儿?
“如果让我猜她去了哪里,一定是箕城。”
“因为那里有他的父亲。”
沈晏之低沉悲哀地说了秦归晚母亲的信和上面的内容。
沈从蓝听完,面色大变,“大哥,你怎么如此糊涂?”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了,“这种事,当时为何要瞒着大嫂?”
事到如今,他已经不敢随便断言,大嫂是否还愿意接受大哥?
“沈兄啊……沈兄……”许邵用力叹口气。
换成任何一个人,得知自己的母亲之死和真正身世被身边人瞒了下来,应该都难以接受。
“我太自私了。”
自私地瞒着那封信,自私地想要早点成亲。
若是他当时坦诚地把信给晚晚,或许晚晚会少恨他一些。
“她当时看到那封信,一定心如刀绞。”
苦涩从心尖弥漫到口角,黯淡的双眸中隐有泪水闪现,悔恨和痛在体内肆无忌惮地蔓延,他不断低喃。
“我不该瞒着她的,应该陪她一起面对母亲之死。”
“她欺骗我、伤害我,都是我应得的。”
晚晚只是欺骗伤害了他一次,他便生不如死。
他欺骗伤害晚晚那么多次,晚晚是如何熬过来的?
如今晚晚恨他,厌他,报复他,让他生不如死。
他要如何赎清曾经的伤害,才能得到晚晚的原谅?
许邵和沈从蓝齐齐缄默。
屋里落针可闻。
许久后,沈从蓝最先开了口。
“大哥,你现在无法下床,且有官职在身,暂时不便出京。”
“我去箕城找大嫂和青枝。”
这一刻,青涩的郎君瞬间长成了独当一面的男人。
眉眼间再无半分稚嫩,荡漾着磐石般的坚韧。
“你尽管在家安心养身子,等我找到她们,立马飞鸽传书给你。”
“从蓝,我和你同去。”许邵豪气万丈接上话。
“许家商号遍天下,我去哪里都有相熟之人,到了箕城,我陪你一起找人更快。”
他常年走南闯北,出远门已是轻车熟路。
说话间,已经把行程在心中做了简单的盘算。
“京都到箕城太远,乘马车实在耽误时间,我们两个大男人,带着侍卫,一路骑马过去即可。”
“顺利的话,四月上旬就能到。”
不等沈晏之出声,沈从蓝正颜厉色回道。
“好,我们明早就出发。”
第133章 旧友
细雨濛濛,苍穹如挂雾,院内的劲竹氤氲上一层水珠,翠色横流,屋顶的青瓦在雨中低声浅吟。
秦归晚一早起来,眼疾依旧未恢复,青枝醒来没害喜,倒是精神抖擞。
姐妹俩吃完早饭开始做山茶糕。
昨天,柳四娘说山茶糕涨价后,反而卖得更好了。
她们现在可以少做一半,银子还能多挣两成,只要每天早晨往长惜酒楼送一次即可,瞬间轻松不少。
秦归晚看不到,只能帮着拉风箱。
二人挤在厨房中,听着滴答落雨声,有说有笑,别有一番舒服惬意。
随着山茶糕的出笼,香热气息扑鼻而来,很快飞满了屋子。
做好后,秦归晚让青枝单独包了一份。
今日是十五,她俩送完点心,要去父亲坟前烧纸上香。
这山茶糕是她母亲最拿手的点心,她去上坟时,总会带上一份。
青枝边装点心边道:“阿姐,今日下雨,桥边卖的鱼一定新鲜。”
“不如我们送完点心,上坟回来,买条石首鱼炸着吃如何?”
“好。”
不用被欺骗算计,不用小心翼翼活着,想吃什么自己做,想去哪里随时去。
青枝和她虽无血缘关系,却和亲姐妹无异。
自从来到箕城,这种随心所欲的生活,她越来越喜欢了。
待到收拾好一切,有人来敲门。
青枝打开院门,外面站着一个穿着蓑衣,长相老实的汉子。
“苏姑娘,你们收拾好了吗?”
青枝伸手示意他进来,笑道:“好了,王大哥,麻烦你了。”
因养马和养车夫花销太大,加上两个女子不方便,她们干脆找了一个可靠的车坊,长期租了一辆马车和车夫。
这王车夫便是车坊的人,每天会准时驾着马车接送她们姐妹出门。
王车夫憨笑一声,去厨房把装好的点心匣子全搬到马车内。
搬好后,青枝检查了一遍秦归晚出门要带的药,确认没有遗漏,这才搀着她上车。
王车夫扬起马鞭,清脆的鞭声随风飘进雨丝,车辕碾过青石板上的水痕,晃悠悠开始前行。
*
箕城最奢华的客栈中,钟天离正在房间中慢悠悠用早饭。
顾濯缨站在一侧,微垂脑袋,如仆人般给他布菜。
二人一早进城后,钟天离要沐浴洗漱,还要住最好的客栈。
顾濯缨包下这个客栈的整层,亲自伺候他洗浴用饭。
钟天离放下手里筷子,微微扬起下巴,看了眼桌上的连肉粥。
顾濯缨伸手盛了一碗放到他面前。
路绥推门进来看到这场景,深吸了一口气。
这才抱拳出声:“世子爷,属下已经准备好了茱萸酒。”
“按照钟神医的吩咐,专门去关中街东头买的。”
顾濯缨看向钟天离,“钟神医,酒水已经准备好了,你看还需要什么?”
钟天离喝了一口连肉粥,咂咂嘴,放下东西,仰靠在椅子上,双手环胸,瞥他一眼。
“这玩意味道实在不咋地,还不如你做的。”
顾濯缨淡然笑道:“那我现在去做,你稍等。”
他扭头看向路绥,“你在这里候着,我去去就来。”
言毕,抬脚出了屋。
钟天离看着他的背影,哼笑一声。
“你家世子爷纨绔风流名声在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如今非要为了一个姑娘低三下四来求我,是不是和哪家纨绔打了赌,看谁先骗到人家姑娘的心?”
“否则,我真想不到,他堂堂定国公世子低三下四来求我是为何?”
“难道是自甘下贱吗?”
路绥瞬间气血上涌,只想上前割了钟天离的舌头,再剥了他的皮。
拳头握了又握,他最终忍住了。
“钟神医,我家世子爷虽有纨绔之名,可他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更没骗过哪个姑娘的心。”
“世子爷为了不让喜欢的姑娘平添负担,至今没告诉那姑娘他所做之事。”
“他对那姑娘是真心爱怜,不想姑娘香消玉殒,这才去求你帮忙。”
“你可以不出手相助,但是不能如此侮辱我家世子爷。”
“我当然不会出手相助。”
钟天离不咸不淡地道:“我说了无数次,我永远不会帮达官贵人看病。”
“是你家世子爷不信邪不死心,非要对我死缠烂打。”
路绥咬的后牙槽咯吱作响,用力按了按腰上挂的长剑。
他这辈子受的窝囊气都没钟天离来到这里一个时辰受得多。
让买酒,不说什么酒。
买回来才说是茱萸酒。
他满城去买茱萸酒,回来后,又说是关中街东头的那家。
真不知道,这一月,从小被众星拱月的顾濯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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