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尧抓着我的被角,冰冷指尖微微地发颤。
「我不是这个意思。祁念我错了!
「我是讨厌你抢了情蛊,可我没想你死,我以为你能跟在后面跑出来!
「你走了……谁给我讲物理?我还不知道日落有多远,我满屋子的蛊书给谁研究,我还有好多话对你说!
「我想明白了,我对你姐姐一直是感激,她救过我那种感激!不是爱!我们的情蛊,情蛊要是不解也行,我慢慢地喜欢你——」
「司尧。」
我平静地打断了他。
「你别想太多。
「错的是我,这是我应得的。我当时好奇那坛酒的味道你知道吗?要是他十八岁,他酿的酒是什么味道,所以我才去偷喝,像我偷偷地把你当代餐一样。我不知道那里面下了情蛊。」
司尧忽然定住,紧接着呼吸乱了几拍。
「情蛊无解,你把我当姐姐的替代品,可我也动机不纯。遇到危险,谁都会下意识地保护重要的人,你救不下两个,这不是你的错。」
「祁念求你别说这种话,你发脾气吧!你骂我?」
司尧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颤抖,抓起我的手紧紧地按在他胸口上,用力到好像要把一颗真心剖出来给我看。
我淡淡地笑了:「没必要呀,你是我什么人?
「你没发现情蛊解了吗,以后我们不用捆绑了,是好事呀!」
司尧彻底地呆住,他试探着跨进一步,高挺的鼻梁差点撞上我的脸。
可我们挨得那么近,彼此炽热的呼吸交融,却再没有那种脸红心跳的感觉了。
很久很久之后,司尧闭了闭眼,露出一个疲倦又释然的苦笑。
「他是谁啊,你爱的是什么人?」
「读少年班的物理天才,天体物理.......意外地走的。
「司尧你知道吗?他死在十八岁前一天,我连第一封情书都没送出去,所以后来,我把信给你了,我想找他的影子。
「结果你说那张纸很漂亮,拿去给姐姐叠千纸鹤了。
「所以说嘛,你们除了样子有点像,完全不一样的,哈哈哈哈。」
8
九月新生入学,在学校最大的海报上,我看见了商砚池的照片。
眉目俊秀的少年穿着漂亮学士服,站在一排中年院士的最前面,乖巧地捧着实验资料。
他很温柔,他会耐心地给我讲物理题,讲很多知识,讲宇宙有九万公里高,讲天体物理是什么。
他是年纪最小的,可他在光谱预测研究领域的成就足以震撼全世界。
他是我爱的人,也是我的理想。
「下面有请新生代表,史学系司尧致辞。」
开学典礼上司尧的出现,立刻吸引了全场目光。
他穿着熨烫笔挺的黑色西装,短发下一张清俊如谪仙的脸,气质干净恣意。
很违和的是,他两只手破破烂烂的,那么修长又骨节分明的一双手,十根手指的指甲只剩下血窟窿,触目惊心。
他知道我在看。
他讲的主题是爱,大屏幕上出现了我老家院子的照片。
曾经坍塌成废墟的房子,被他一砖一瓦歪歪扭扭地垒起来,门的位置放上我最喜欢的小雏菊花环,还有堆成小山的罐头,摆在曾经狗窝的位置。
我懵懵地看着,视野里忽然模糊起来,心口酸胀的感觉迫不及待找地一个出口宣泄,于是泪水翻滚着坠落。
「是一个人,教会我什么是爱。」
司尧深情的目光缓缓地落在我身上。
那一刻,我什么都听不见了,我颤抖着,抓住了面前男生的衣角。
「怎么了同学?」
他回头时,是一张和商砚池一模一样的脸。
9
他叫姜宋,读美术系。
我不会再找任何替身,可他追着要和我做朋友。
他读大二,他不是单身,他不喜欢物理。
他说我长得可爱,让他心动,然后突然牵住了我的手,掀我的裙子:
「你真纯,还没谈过恋爱吧?可以让哥哥亲一下吗?」
我二话没说扇了他几巴掌,愤怒地离开。
疯了,他真是疯了!
第二天,姜宋的照片在学校炸开了锅。
他痛苦地趴在急诊室,两只手臂肿成了青紫色,深黑血管扭曲着,散发出恶臭!
【连医院也查不出来问题,这哥们被诅咒了吧?】
所有人都被照片吓住了,我却下意识地想到了司尧。
科学查不到的东西,难道是他下蛊?ӯƵ
一股莫名的心慌让我不敢继续看,匆匆地跑去实验室。
那晚离开时,整栋实验楼的灯莫名其妙地坏了,走进楼梯间的一刹那,耳边传来苗铃摆荡的脆响。
「唔唔!」
我被一个身影重重地扑到墙上,挥起的手臂被男人单手攥住,挣扎间,司尧沙哑的声音头顶传来:
「他还碰你哪儿了?」
我害怕到全身颤抖,司尧却轻轻地抚摸起了我通红的眼尾,黑眸里闪烁着偏执爱意。
「你不说,我就一点一点地折磨他。商砚池都没牵过你的手,他凭什么啊?
「说起来我真好奇,我算了商砚池的生卒所有事,你们竟然连手都没牵过,这叫谈恋爱吗?
「他会像我那样,吻你吗?」
挑衅的话在耳边轰然炸开,我狠狠地咬住了司尧的手指泄愤,喉咙里发出愤怒呜咽。
来电的一瞬间,司尧突然将我按进怀里藏着,带着几分讨好,小心翼翼地在我额头落下一个吻。
「就算当替身,也是我先来的。你把我当替身吧祁念。
「你骗骗我也好,别不要我。」
10
我逐渐地意识到司尧根本甩不掉。
他爱姐姐,最大胆也不过是偷偷地下个情蛊。
可他说爱我,几乎掌控了我的每分每秒,每一件事。
我交了什么朋友,我和哪个男生说话,我小测验能得多少分,连我突然摔倒他都知道。
我睡前突然想吃砂锅粥,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却能跨越四十几公里买来哄我开心。
然后忽然有天,我在宿舍楼下见到了一模一样的小白狗。
第二只、第三只,全都是我在乡下收养的小动物,它们明明早就长眠在废墟里,却又跑回我脚下,蹭我的裤脚。
我一时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直到司尧出现,近乎卑微地祈求我:
「村里的路灯我重新修了,奶奶坏掉的屋顶我也补好了,你想收养多少小动物都好,我们能不能回到半年前?
「你不用爱我,你看我的表现就好,我——」
司尧说到一半,我忽然弯下腰去捏小白狗的尾巴,不出所料那是假的,化作一团符纸,在空气中烟消云散。
「司尧啊,我知道你是苗疆大巫,你可有能耐了。」
我缓缓地抬起头,第一次哽咽到颤抖:
「连猫猫狗狗你都能复活,你能不能想个办法,把我心爱的商砚池也复活了?」
11
司尧说不能,他说我永远别想再见到商砚池了。
大一寒假的时候,我收到了科研项目组的录取通知书。
这是商砚池曾经的项目组,是他曾经的导师,本科只有一个名额。
读他亲笔写的资料,继续他未完成的研究,这样会不会离他更近一点?
我日夜泡在实验室,一分一秒都不敢懈怠。
无数个通宵的夜晚,窗下总有个黑色身影默默地守着,夜风拂过他手腕上的苗铃,一声又一声,如他的心一样执着不停。
论文草拟第一版时,我的名字出现在最末尾。
虽然和商砚池隔着很远很远,却让我忍不住眼眶发酸。
没想到,第二天一封检举信送到了教务处。
有人匿名揭发我和导师有不正当关系,实验室夜夜厮混,才拿到了研究名额。
信的内容不知被谁传出去了,一夜之间我从「学霸」,变成了学术名媛,人人喊打。
「我就说嘛,大一就能研究国奖项目了?还不是张着腿换来的资格!」
12
「你看见了吗?你哪只眼睛亲眼看见的?」
我冲上去撕扯那女生的头发,抢走她的学生卡,不让她走。
没想到,她一点也不心虚,反而把手机举到我面前,一张一张污秽不堪的换脸合成图,早已传遍了学校各个群聊。
「大家都看过了你个烂货!学术界就是被你们搞臭的!」
刹那间,我脑子全懵了。
更多看热闹的人冲上来,举着手机怼到我脸上,要把那女生救走,大义凛然。
不知是谁用力地推搡我,我一连撞翻了好几张桌子,狼狈地跌进了司尧怀里。
刹那间,平地升起的寒意扑得小腿直打战,一股莫名的恐惧席卷而来,连空气都变得安静了。
「叮——」
世界里,好像只剩下苗铃碰撞的清脆声响,一声又一声,诡异而悠远。
「有蛇啊!快跑!」
不知是谁喊出了第一声,惨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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