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情实在太多,一股脑的朝她砸过来,她连喘口气的工夫都没有,高度的精神紧绷过后就是抵挡不住的疲惫。
宋窈转身进了容玠的屋子。
她极少会进容玠的房间,平日打扫也是容玠自己来,他的领地意识极强,又有洁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宋窈也乐得轻松。
房间不大,收拾的窗明几净,连角落都一丝不苟,可见这人洁癖到了一种程度。
其中一个简陋的书架占了房间大部分位置,书架看上去是自己打造的,做工明显有些粗糙,细节地方也处置的不够妥当。
上面整整齐齐码着数本书,书页边缘都被翻的起了毛边,泛着黯淡的黄,一看就是主人经常翻阅。
靠窗的地方摆放着一张书桌,书桌不大,却收拾的整洁,几根毛笔归置在笔架上,唯一看上去贵重点的砚台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磨损。
桌上摆放着两三本书,像是才看过还没来得及放回去。
宋窈随手拿起一本轻轻翻阅,上面还做了批注。
出乎她意料,这字迹极为狂放潦草,铁画银钩,遒劲有力,扑面而来一股杀气腾腾,执笔人的蓬勃野心仿佛都要从那笔锋的起承转合间宣泄出来。
这和容玠展露出来的温和外表极其不符。
都说字如其人,单看这字,杀伐和野心太重,确实像是出自未来奸相之手。
可她以为,这时候的容玠,应当会适时隐藏自己的锋芒才对,就像他一直表现出来的温和无害一样。
宋窈眉梢困惑地一挑,又拿起一本随手翻了翻,突然顿住。
这应该是书院夫子布置的课业,是一篇谈论时势的檄文。
和刚才的批注截然不同,这篇檄文也是出自容玠之手,字迹却像换了个人似的,这篇洋洋洒洒的檄文用的是楷书,也是科举考试规范的馆阁体。
字迹端正,锋芒内敛,温和而不失风骨,任谁见了都要说一声漂亮。
宋窈想,她若是考官或夫子,的确会更喜欢这样的字。
她轻轻眯了眯眼,心中顿时有了答案。
容玠擅用两种字体,一种是他用来应付外人的。
另一种,则是他私下惯用的字体。
宋窈眼里露出若有所思,那份小抄的字体会是楷书还是草书呢?
她猜是前者。
毕竟容玠这样滴水不漏的人,做伪装也应做到极致,任何人都看不出端倪。
外界都以为他擅长楷书,那人模仿他的字迹,也应该仿他“常用”的楷书才对。
宋窈紧蹙的眉头倏然放松,她转过身望着床榻上的容玠,他悄无声息躺在那里,脸上没了平日里刻意伪装的温和,面无表情,没什么血色的唇微微抿着,显得有些冷漠。
缠在额头上的绷带又奇异淡化了这份冷漠锋利,让他整个人展现出一股易碎的脆弱感。
她恍然发觉,未来心狠手辣的权臣,这会儿也不过是个有些冷漠的少年而已。
宋窈倒了杯水,给容玠润了润嘴唇,她坐在床边,突然心神一动,大着胆子戳了戳容玠的脸颊。
指尖的触感分外柔软,和容玠疏离冷淡的模样又有不同。
她支着下巴,微微惆怅地叹息一声:
“大奸臣,快点醒过来吧。”
“好歹也是未来让人闻风丧胆的奸佞,让人这么欺负怪不像回事的。”
*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容玠这件事很快就在整个村子传遍,甚至隔壁村有听到了风声,还有逐渐蔓延的趋势。
群众是个很神奇的东西,绝大多数人仿佛都没有思考的能力,被舆论一带,就纷纷思维发散,以讹传讹,尽管他们并没有亲眼看到,但就是能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当然,宋窈并不认为这些人都存了坏心思,只是吧,人这种生物,是有劣根性的。
容玠没出事的时候,提起他十里八乡都赞不绝口,这小子读书厉害,以后指定有出息!
夸归夸,背后指不定怎么想的。
大家都是农村人,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在土里刨食,人人平等,那自然相亲相爱。
可突然出了容玠这么个异类,读书用功,回回拿第一,放眼看去前途一片光明。
再看看自家不争气的娃,越瞅越来气!
这样的好苗子怎么就没生在自己家呢?
可是现在,乍一听说容玠在考试中作弊被书院劝退,众人瞬间达到了一种诡异的心理平衡。
啊,原来是靠作弊啊!
原来他也没那么厉害?
就是说嘛,大家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怎么就他那么聪明?
那些隐秘的,不敢宣之于口的嫉妒,在这一瞬间,尽数被抚平了。
至于真相究竟如何,没人会在意。
……
“丢死个人了!我容家怎么养出了个这么丢人现眼的玩意儿!老祖宗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容玠你个小杂种,给我滚出来!”
第50章 逐出族谱
容老太太叉着腰,中气十足站在容家院门口,眼里怒火旺盛!
容玠的事传到她耳朵里时已经到了一种堪称离谱的程度,那些异样的眼光像针扎一样落在她身上,简直让她羞的抬不起头来!
虽然容老太太十分厌恶容玠,可她好面子,平时大家都夸容玠出息,她身为容玠的祖母,多多少少也跟着沾光。
就连容家的其他小辈出门,腰杆也能挺直许多!
可如今全然不一样了。
容玠做下如此败坏门风的事,连累着他们也在村子里抬不起头,容老太太自然羞怒不已!
容玠是已经分出容家了,可在外人眼里他还是容家人,容玠干出这样不要脸的事,他们也要被戳脊梁骨!
容老太太这可怎么忍得了?
当然,这种愤怒中,还掺杂了一丝微妙的得意。
众所周知,容玠的父亲并非容老太太所出,而是容老爷子的原配,容老太太只是个续弦。
之前容玠风光的时候,那些人是怎么夸的来着?
容家祖坟冒青烟啦!出了容玠这么争气的后代!
不愧是老容家的孩子,就是争气!
同样是姓容,她的孩子就普普通通,这不是明摆着说她的娃不如那老贱人的种吗?
每一句夸赞都像是往容老太太心窝子里戳!
这也是她不喜欢容玠的原因。
正是因为他的优秀出色,将她的子孙衬托的一无是处!
可如今不一样了,大家都知道容玠在考试中作弊,谁知道他之前的成绩是不是也靠作弊得来的?
容老太太心里畅快不已,那老贱人的子孙也不过如此嘛!
张彩霞滴溜眼珠一转,假惺惺地安慰:“娘,您别急,气坏了身子怎么得了?依我看,二郎应该不是那样的人,这事八成有什么误会……”
她可没那么好心帮容玠说话,老太太正在气头上,她说这话无疑是在火上浇油。
果不其然。
“误会?”容老太太拔高了声音,冷笑一声,气的身体都在抖,拐杖直往地上杵,“脸都丢到家门口了!这孽障干出这样辱没门楣的事情,我要是不教训教训,老祖宗的棺材板都压不住!”
周围早就聚集了前来看热闹的人,听到这动静面色不一。
有人小声嘀咕:“没想到这容老太太平日里蛮不讲理,竟还是个注重家风的。”
也有人神情鄙夷:“重个鬼的家风!这老太太早就看容玠不顺眼,这是逮了机会落井下石来着!”
“这话不对,容老太太再如何也是容家二郎的祖母,哪有祖母害自家孙子的?”
“嗤,你等着瞧好了!”
……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一道清脆的声音从院内传来。
“我说大清早的谁在这里满嘴喷粪,啧。”门被从里打开,露出宋窈略显倦怠的脸,她慢条斯理抬眼,挑了挑眉,唇角一扯,“原来是祖母您老人家呀。”
说着祖母,她脸色可没多少尊敬。
这死老太婆浑身上下哪里值得尊敬?
容老太太怒火中烧,胸口气的起伏不定,颤着手指着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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