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弋抬起头,那双宛若一潭死水的双眸忽然间燃起星星点点的光。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我。
「你问。」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一直都知道我喜欢你吗?」
「......知道。」
「那你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吗?」
「......那次地震。」
我自嘲地笑了笑。
原来,他都知道。
「我跟你说过的吧。
「我被困在废墟下几天几夜,浑身是伤,没有食物没有水源,每一秒怎么熬过来的,我都不敢想。
「所以当我被人发现时,我有多么庆幸我还活着,庆幸你找到了我,我是真的把你当成了救赎啊。
「可你一直在骗我。
「地震是这样,结婚也是这样。
「你说我提出离婚的那一瞬间,你心痛得要命。你说这三年的朝夕相处,你也对我产生了感情。
「可为什么林棠亲你的时候,你没有躲开呢。
「这一桩桩,一件件......
「江弋,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这样对我,一点也不心疼吗?
「我是什么很坏的人吗?
「为什么你总让我掉眼泪啊?」
江弋眼眶通红。
只是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最后落荒而逃。
深秋的冷意涌入室内,风太大了,吹得我满眼都是泪。
良久,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来纸巾。
我没接。
「林知野。
「我刚才是不是很像一个疯子啊?」
泪水氤氲的视野里,他沉默又固执地摇头。
「不是。」
他捧着我的脸,温柔地拭去挂在我睫毛上的泪珠。
「我们小霜......只是太难过了。」
我的眼泪流得更多了。
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将我搂进怀里。
「哭吧,我在这陪你。
「谢谢。」
......
林知野。
谢谢你在地震中第一个发现我。yʐ
谢谢你在我想自杀时夸我很酷。
谢谢你告诉我要成为自己的星。
......
11
冬天的第一场雪落下时,我和江弋的离婚官司接近尾声。
他拖着不肯签字。
没办法。
我只能起诉离婚。
这三个月,我几乎每天都能收到一封忏悔小作文。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写的。
我没看。
全部打包扔进了垃圾桶。
判决书下来的那天,我拿走了江弋的大半身家。
五栋市中心的房子,还有几辆代跑豪车......
我没推拒。
这是我应得的。
走出法院,江弋一直沉默地跟在我身后。
直到我拦车离开,他才叫住我。
「小霜。」
他顿了一顿,似乎仍旧抱有一丝期待。
「我......还能追你吗?」
我脚步没停,径自上了车。
隔着车窗,我清楚地看见他眼底根根分明的红血丝。
思绪忽然有些恍惚。
从前,我也曾近乎卑微地问过他:
「江弋,你爱我吗?」
可他回馈给我的是什么呢。
想到这,我降下车窗,扬了扬手里还热乎的离婚判决书,近乎无情地回答:
「不能。」
话音落下的瞬间,江弋眼底的光——
熄灭了。
我没再看他。
车子发动,我与江弋背道而驰。
再不同路。
......
再遇林棠,是年末的一场芭蕾大赛。
我带的两个学生顺利通过初试,今天是复试。
林棠在后台对我冷嘲热讽。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我为了个男人从神坛跌落,成为残废。
教出来的学生,自然也是废物。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
这几个月,我每天都起早贪黑地指导学生们练舞。
她们非常努力,即便我的要求近乎严苛,也从未叫过一声苦。
所以,我清楚地知道。
今天的比赛。
赢家是谁。
第一轮评委打分结束,我看见林棠眼底闪过一丝嫉恨。
她察觉到我的目光,恨恨地说:
「只是第一轮而已。
「我不可能永远被你踩在脚下。」
我挑了挑眉,看着她笑。
「那就拭目以待。」
第二轮评委打分结束,林棠精致的面容已近狰狞。
她蹬着高跟鞋,闯入比赛休息室,跟自己的学生交代了几句话。
我没放心上。
也不怪林棠着急上火。
毕竟只剩下最后一轮比赛了。
谁输谁赢。
很快可以盖棺定论。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第三轮比赛途中会发生意外。
我学生的芭蕾舞鞋里被放了几枚图钉。
幸亏她记得我说过的话,在穿之前仔细检查过。
不然,后果难以想象。
评委组调取了监控。
最终确认,是林棠的学生放的。
而在她起身去更衣室前,只和林棠近距离接触过。
至此,真相大白。
这件事闹得很大,林棠直接被业界除名。
还面临教唆伤人的罪责。
被带走前,她的眼底满是不甘。
「倪霜,凭什么你永远压我一头?!
「凭什么江弋宁愿要你这个残废,也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周围许多人窃窃私语。
无非是议论我的义肢,因为我今天第一次穿了短裙。
面对这些目光,不论友善,鄙夷。
我都释然一笑。
「大家好,我是倪霜。
「从前是个芭蕾舞者,现在是一位老师。」
有几位评委路过,被我的机械义肢吸引。
向我抛出橄榄枝。
邀请我去更广阔的天地发展。
她们说:
「倪霜。
「你的学生和你一样。
「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我抚摸着那枚崭新的金牌,心想,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倪霜,绝不会止步于此。
……
我接住了评委老师递来的橄榄枝。
决定带学生们去另一座更大的城市发展。
原本以为我妈会担心,或者阻挠。
可她听完,只是特平静地点点头。
「去呀,这么好的机会,谁不去谁傻瓜。」
然后临走前一晚,她睡得特别特别早。
我以为她生气了,说反话。
谁知第二天,我妈连行李都打包好了。
她说:「闺女在哪,妈就去哪。」
我鼻子一酸。
忍不住想哭。
却在她说出「举家搬迁」的下一秒,破涕为笑。
周六的高铁人流很大。
我在商务舱的第一排,如果回头的话,就会发现右后方座位坐了个熟人。
他的手掌有一条伤疤,怀里捧着一束纯白的栀子花。
栀子花的花语是——
默默守候。
等你发现我的真诚与爱意。
12(第三视角)
江弋最后一次听闻倪霜的近况,是在今年的年末。
他妈妈买年货时,不经意间提起一句:
「倪霜要搬走了,今年多给她家送点。」
江弋身子猛然一僵。
搬走?
搬去哪里?
蓦地,他又低头自嘲地笑。
倪霜早就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他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不过幸好,虽然他跟倪霜离婚了,但两家的长辈,还是偶有联系。
于是,江弋旁敲侧击地问:
「倪阿姨放心她一个人远赴他乡?」
「怎么可能放心?」
他妈妈说出这句话后,江弋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想,只要倪霜跟他在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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