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是沈之意,还是……还是姜晏深。”
“是沈之意啊……”
唐缘笑了笑:“我知道,你是他的白月光。放心,我没有跟他怎么样……”
我想起来当初我翻看沈之意的推特,看他那些年被我错过的动态更新。
那里面有行云流水般积极健康的生活姿态,有说不出口但却不会让人觉得苦涩的暗恋,也有后来一直在正轨里的个人生活。
我记得他的照片里,有出现过女生的手机壳,有成双的咖啡杯,以及长发蜷曲在镜头的一角。
“我一直在想,其实我跟你的人生,大概像极了失之毫厘,谬之千里……的诠释。”
唐缘轻轻按着我的手,吃力地笑了笑。
“你明明和我那么像,可你一直在逆袭,一直在有贵人相助,一直……被很多人喜欢。我却永远也逃不掉……我杀了人,是我爸用租来的车帮我搞定了这一切,从此,我也就落入了他的体系和圈套……”
“他说他是逼不得已的,他说他是爱着我和我妈妈的。可是一个为钱而迫不得已去杀人逃亡的人,他最爱的……只有他自己……”
“高琬韵,我恨你为什么能够得到我想要而得不到的一切……”
“我恨我甚至找不到一个说服得了自己的理由,去恨你……我想逃,想过无数种逃走的方法,但其实我比谁都知道,除了死,我早就无路可逃了。”
“我甚至没有好好谈过一场恋爱,甚至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被一个人爱,又是什么感觉……你说,陈凛望对我,是……”
我紧紧攥着唐缘的手,点头说是。
“唐缘,我没有骗你。他确实对你有过真感觉的。你想想看你们认识的时候,他刚跟白蕾分手,又遭遇了李天驰手术过世的重大打击。你出现时,又酷又飒又独立,那种气质,真的让他眼前一亮的。”
我说,这些都是真话,可是他能感觉到你没有用过一丁点的真心。
他说,如果把你这样的女孩子也变成白蕾那样的废物,他会觉得厌弃他自己。
“唐缘,谁说你没有人爱的。至少我……我跟陈凛望这么长时间,他都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他是真心喜欢我,他曾为我的魅力所吸引。你明白么?”
“谁说我没说过……”
一个声音从我身后的甲板攀出来,熟悉得让我仿佛以为自己在做梦。
我一定是已经死了对么?
否则,我为什么会听到陈凛望的声音?
第564章你是来说爱我的?
我凛然回头过去,在发出本能尖叫声的一瞬间,陈凛望用他那只水淋淋的大手捂住了我的嘴。
“嘘——”
他眼神深邃,神情坚定。
我好不容易确认了他的体温,战战兢兢脱开意识,我说,你,你到底是人是鬼啊……
“你觉得你能丢得下我么?”
他看着我,眼里的水雾像泪水,却又不完全像。
我惊恐地看向四下:“你,你到底——”
“我跟着车过来的,趁船起的时候就已经上来了。”
陈凛望端开我的肩,上下打量着:“没事吧?受伤了么?”
我摇头,腰肋上被那枪打中了手机,捡了一条命。
我的目光落在陈凛望的腿上,此时已经做了简单的包扎。
他说用了一点止痛剂,暂时没什么大碍。
“高琬韵,我从没说过喜欢你么?我……”
我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你跟上来干什么啊!你快走,快走!”
“东边的底舱,有一艘逃生艇……”
唐缘从口袋里摸出一把船钥匙:“我本来是为我自己准备的……”
她说,倒不是吓唬你们,这艘船上有炸药。
“我原计划用我爸当初的办法……金蝉脱壳的。警察会以为我也在爆炸中丧生,之后,我就可以用新的身份……重新回来了……”
唐缘断断续续道:“你看,我从里都没有认过命……一直都没有的……”
我紧紧攥着她的手,或从这一刻开始,泪水才是真正为她而流的。
我不喜欢她,但我本该跟她成为朋友的。
“高琬韵,陈凛望,对不起……”
唐缘轻轻拉住我们两个人的手。
“我曾以为,无论爱情,友情还是亲情,对我来说,都是奢侈……原来,无论哪一种感情,其实都可以为对方舍身忘死的……真庆幸,我没有亲手摧毁这一切。你们……”
再见了,我从未相爱过的爱人。
我从未珍惜过的朋友。
唐缘闭上眼睛,双手渐渐滑向胸膛。
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竟然难受的好像真的送走了一个重要的人。
唐缘总说,我们本来是很相似的。
经历,出身,背景,甚至遭遇——
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够不到我的人生。
恍惚间,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想到张章。
我想到我刚到美国没多久的时候,还不到十五岁。
有一次,张章出差离家。
我和我妈还有张三宁在家。
我妈接到隔壁邻居的邀请,带着襁褓中的四喜去参加派对。
我因为要准备下周去学校的手工作品,没有跟着一起去。
张三宁下午有橄榄球训练,于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家。
我坐在卧室的书桌前,专心致志弄包装纸。
突然听到门外有响动,是出差提前回来的张章。
十五岁的少女,跟她刚刚认识不到三个月的继父共处一室。
我天然的恐惧,让我选择在大热天里给自己披上了一件厚厚的牛仔外套。
可是当我走出房间,怯生生地跟他打招呼的时候,才意识到我下身还只穿了一条热裤,大腿以下,皆是白花花地晃着。
张章看了我一眼,问我妈妈去哪了?
我慌不择路地说,马,马上就回来。
他点点头,没说话。
我赶紧逃回房间,咔嚓一声锁上了门。
几秒钟之后,我意识到自己关锁的声音是不是太大了。
张章要是听见了,是不是有点难为情。
我纠结了好久,才慢慢打开门,楼下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才知道,张章出去了。
我妈一直到快晚饭的时候才回来,跟张章一起回来的。
晚上叫了披萨,张三宁回家后又累又饿,直接干掉了半张。
只有我满腹心思,没有胃口。
我妈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我摇头。
张章笑说,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比较注重身材管理,晚餐应该不喜欢高热量的食物。
我逃回楼上,莫名地觉得闷堵,窒息。
没有人能体会到一个刚刚经历了父亲去世,奶奶去世,跟自己不熟悉的母亲来到大洋彼岸,不得不尽快接受家里的三个新成员——
只会吃奶的亲弟弟,叛逆又搞事情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以及四十多岁的,看起来就很有距离感的一身商人气息的继父。
我的少女时代,不是没有过迷惘恐惧和抑郁的。
可就在当天晚上,我出来上洗手间的时候,听到我妈和张章的对话。
他们在家里有时候也会用英文交流的。
我大概听懂了他们的意思,张章说,他转了两趟飞机,飞了十几个小时,出租车上又被一杯咖啡弄脏了西裤,简直倒霉透了。
我妈却说,那你怎么不赶紧回家洗澡换衣服,还跑到外面的酒吧坐了一下午?
张章说,高琬韵一个人在家,我洗澡不方便。孩子这个年纪敏感,怕吓着她。
我想,或许唐缘说的很对。
我和她很像。
我们之间原本是可以换位人生的。
假如那天下午,张章也像贺阳那个混蛋一样,对我做了混蛋的事。
我的人生会是怎样的?
我还有自信走到徐戎斌面前,大大方方带他去图书馆么?
我还有自信站在陈凛望面前,让他乖乖铲猴子屎么?
我还会梳着波西米亚风格的长辫子,跟沈之意的人偶撞到一起么?
我还会对姜晏深的菜赞不绝口?
我还会与张三宁情同手足?
我还会得到那么多爱,还会相信明天有太阳么?
我真的比唐缘幸运的多。
张章是个好父亲。
可唐缘却遇到了一个混蛋。
陈凛望将唐缘的身体挪到一旁,用外套盖住她的上半身。
他告诉我,警察已经在四周做了严密的部署。
但因为船上有炸弹,不能靠的太近。
我说,那
郑重声明:本文版权归原作者所有,转载文章仅为传播更多信息之目的,如作者信息标记有误,请第一时间联系我们修改或删除,多谢。
郑重声明:本文版权归原作者所有,转载文章仅为传播更多信息之目的,如作者信息标记有误,请第一时间联系我们修改或删除,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