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册了一个新的微博账号,想发点东西为自己澄清。
可手指停在屏幕上,一时愣怔。
要说什么,能说什么。
年初才换的手机,那时我们已经离心,里面关于周澍的部分本就不多,何况上次已经被他删了个干净。
最后,我只拍下了离婚证的照片。
却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去。
手术刀口还在隐隐作痛,止痛药一滴滴打进血管,我忽然明白过来。
——那天见面,周澍一定对我的手机动了什么手脚。
那天晚上,我的银行卡又收到了一笔匿名转账,备注了两行字:
别追究,别挣扎,对你没好处。
显然是周澍。
他现在已经很有顶流明星的手段了,警惕、果决、无情,试图用钱摆平一切。
可我总忍不住想起好几年前,那场抄袭风波愈演愈烈,眼看周澍出乎意料地坚强,对方反倒挺不住了,想拿钱让他认下这罪名。
周澍只嗤笑一声,不屑地把银行卡甩回去:「你觉得有钱就能摆平一切?做梦。」
他握着我的手,转身就走,又在无人的角落抱住我,用力极大,仿佛要把我揉进他身体里。
「姐姐。」
他闷声闷气地说,「总有一天,我会站到最高的地方去,谁都没办法再羞辱我。」
现在他果真做到了。
因为变成了他用钱去羞辱别人。
我又开始止不住地咳嗽和干呕,口腔被苦涩和腥甜交织的气味充斥着,吐得更凶了。
按铃叫来护士,她急匆匆跑去找医生。
年轻的医生站在病床前,看着我枕边染血的手机,眼睛里全是了然:
「唐容,你的病情已经在恶化,如果情绪不佳,对你的治疗更没好处。」
我直直盯着天花板,说了声抱歉。
「你没做错什么,不用道歉。」
医生开了些镇静剂,可惜护士握着我两只手腕看了半天,也找不到一个可以下针的地方。
最后滞留针打进了青紫的小臂,我蜷缩在黑暗的病房里,清晰地感知到生命在一点点流逝。
后面的几天,我总是睡着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
凡是做梦,总梦到年少的周澍和我自己。
偶尔梦里还会出现另一个人,她总是冷眼旁观着周澍黏着我,又在约会结束、他离开后第一时间来劝我:「唐容,你收收心,他梦想太远大,会把你带偏。」
我无奈地笑:「可是我爱他呀。」
「你他妈真的……恋爱脑。」
她不再理我,自顾自跑去阳台上抽烟。
朦胧的烟雾里,那张英气的脸忽然变得模糊不清:
「唐容你就继续跟周澍纠缠吧,他一辈子红不起来,你就一辈子陪着他。」
「姐弟恋,谁谈谁倒霉。」
「你少联系我,本来写论文就够烦。」
睁开眼,还以为仍然在梦境。
钟宁红着眼圈站在病床前,目光相对的一瞬间,嘴唇颤了颤,忽然掉下眼泪。
我怔怔地看着她,直到那张成熟了许多的脸渐渐变得模糊,才意识到自己也流了眼泪。
「你怎么回国了啊?」
「你以为我想回来?」
她语气很不好地蹲下身,替我掖了掖被子,声音忽然沙哑而轻微,
「前两天在实验室睡着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梦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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