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晋离开时，江以宁送他出去。

两个人在楼下时，谢晋说：“江小姐，你怎么想的？”

江以宁也很茫然，摇了摇头。

谢晋意味深长的说：“你要知道，这种心理疾病，很难治好，你要想清楚，能不能接受，一辈子就这样跟一个随时都会发病的人过。

惧

江以宁没有吭声。

谢晋了然道：“江小姐，你不需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暮沉要是能大体控制住还好，要是控制不住，一辈子那么长，真的不是说熬就能熬下来的。就算你没有那个毅力跟勇气，也不会有任何人指责你。”

他顿了顿，说，“就算是暮沉自己，他也不会。”

江以宁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把话说死，只道：“以后我不知道，也许会撑不下去吧，至少这一次，我是愿意陪着他的。”

谢晋点点头，说：“下午你带着暮沉回他的别墅，到时候医护人员都会过来。另外，别觉得自己就是与众不同的那个。我跟你说过的，他情绪会很极端，要不亢奋易怒，要么消沉，他就算把你当成命，你也要小心。”

“我明白了。”江以宁说。

她说完话，本来想跟谢晋客套两句的，只不过最后的笑意却僵在了脸上。

暮沉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不知道他们的对话，他听到了多少。也许谢晋暗示她要为自己的以后多考虑，他也都全部听到了。

谢晋说：“我先走了。”

江以宁却站在原地有好一会儿没动，一直到暮沉含笑看着她，说：“我们去整理行李吧。”

他眼底是没有笑意的，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忧伤和绝望。

“嗯，整理完了我们就去你那边，大房子住着也要舒服许多。”江以宁走过去牵起他的手，这已经变成，她下意识的动作了。

整理行李的时候，暮沉也很卖力，就像是每干一件事，都在讨好她一样。

似乎在给她看，他还是有可取之处的，不是那些可以随随便便就丢掉的垃圾。

江以宁的眼神有些复杂，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听到，她说以后也许会重新做决定的话了。

她理解谢晋说的，哪怕她做了一些理性的决定，暮沉自己也不会怪她是什么意思了。

谁叫他生病了呢？

可是生病怎么就变成了暮沉的错了呢？

明明他也是，受害者。

两人是在下午的时候动身去暮沉别墅的，坐在车上的时候，暮沉在系好安全带的时候，突然淡淡的开口说：“我给周意打电话，是怀疑，那个人把那次手术的事发到了网上，跟她有点关系。”

江以宁看了他一眼。

暮沉又说：“其实跟我一起，确实有些风险系数的。哪怕我不是故意的，但是也会有家暴的风险。”

江以宁发动车子的手顿住了。

她想，暮沉果然是听见了的。

听见了，并且介意，憋到现在，憋不住了。

他轻轻咳嗽了两声，理性而又冷静的分析说：“要不然，你最近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我自己一个人治病就好，当然，也不是分手的意思，等我好的差不多了，你再来找我，然后我们继续在一起。”

江以宁沉默着发动了车子。

“不过，我希望你不要直接就丢下我了，还是有治好的机会的。”暮沉大概自己也觉得这话有些勉强，扯了扯嘴角，继续往下说，“我希望你能，再给我个机会。我肯定会好好配合医生的。”

他真诚的看着她。

江以宁却很久都没有说话。

暮沉看了她好一会儿，顿了顿，才慢慢移开了视线。

有点失望。

只不过，他也理解，谢晋跟她说的，本来就是很现实的问题。他这种毛病根治不了，是个人都得为自己做打算。

江以宁看了看他，脸上的神色倒算是平静，只是突然之间就不说话了，没有任何为自己争取的期待模样了。

“我目前，没打算要走。”江以宁想了想，开口说，“更加不会让你一个人留下来看病，以后怎么样我不敢随便承诺你，但是现在我会陪着你。”

暮沉的眼珠似乎滚动了一下，但没有彻底偏过头来看她。

“我自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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