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十点钟左右,沈秀珍买菜回来了,我已经回到了女儿的床上继续睡觉,听到她在打扫卫生的声音,倒水的声音,然后是放电视的声音。
她应该在做手工活了,她喜欢一边看电视,准确点说是听电视,一边做手工,以前我会问她,只听不看知道电视里放的是什么吗?
她说:“知道啊,做累了,也会停下来看看电视。”
沈秀珍是个能干又好强的老太太,听说年轻时还是村花,白嘉明的父亲白海林对她很好,据说那会儿在大队里做农活挣公分的时候,白海林总是帮着她,两个人也算是青梅竹马。
不过,沈秀珍心里爱着的并不是白海林,因为追她的人很多,还有下乡的知青,她倒是希望通过嫁人进城,嫁给白海林是退而求其次的无奈选择。
她的这些故事都是从乡村邻里嘴里听说到的,我问过白嘉明,他自豪地说:“我妈现在也不比城里的老太太差啊。”
这话倒是没错,尤其是跟我们住在县城后,她也会在晚饭过后去跳跳广场舞,夏天喜欢穿裙子,盘头发,整个人看上去精神焕发。
白海林是个内向的老头,大小事情都听沈秀珍和白嘉明的,白嘉明还有一个妹妹,结婚后两夫妻在白嘉明的帮助下开了个餐饮店,还申请到了公租房。
逢年过节,一家四口就会提些牛奶水果过来吃饭,走的时候,沈秀珍会大包小包装好让她带走,我对此也没有说过什么,每个月给沈秀珍5000元伙食费。
除了周末,我和白嘉明还有女儿中午的时候,很少在家吃饭,沈秀珍和白海林就对付着吃一点儿,我想她手里每个月还能存点余钱,加上白海林的工资,她自己做手工的tຊ收入。
我起身走到穿衣镜前,微微有些红肿的眼睛,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历经了人间炼狱,头发凌乱,眼神呆滞,面色发黄。
我用双手使劲在脸上搓了几下,好让脸色看起来更好一些,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沈秀珍看到我问:“梅梅,锅里还热着面条。”我应了一声,不想让她看出我的异样,就走进洗手间洗漱,这时候她走过来问我:“现在放开了二胎,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再生一个?”
我正在漱口,听到这句话,又一阵反胃,还接连呕了几声,想不到沈秀珍还眉开眼笑地问道:“梅梅啊,是不是有了?”
我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不过也能理解老人的心里。我拿过毛巾擦拭了一下嘴角,然后开始洗脸,并没有把沈秀珍的话放在心上。
我从镜子里看到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还讪讪地自找台阶说:“不着急,不着急。”边说边退了出去。
沈秀珍的话倒是提醒了我例假的日子,我在心里细算了一下:天哪,我记得上个月是月初来的,现在都快20号了怎么还没来?
虽然我的例假一向不准,但也不会推迟那么久,接着我又回想起跟白嘉明同房的时间,正好可以对上,我的心猛地狂跳起来,万一真是怀上了怎么办?
我深吸了口气,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别自己吓自己。”
我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不年轻了,也一直想要生个二胎,如果没有发现白嘉明那些事,如果真的怀上了,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可眼下我所有的幸福不仅是一种假象,还被乌云笼罩着。
我颓然地走到白嘉明的房间,找出自己常穿的衣服和梳妆台的护肤品装进行李箱,沈秀珍走进来,看到这一幕她急切地问:“梅梅,你要去哪里啊?”
我随便找了个借口说:“我去外地学习。”说完就后悔了,只要白嘉明一打听就知道我有没有去出差,唉,话已出口,也无所谓了。
我提着行李箱出了门,走到楼下时,竟然不知道要去往哪里,我给我母亲打了个电话,她和我父亲都已经退休了,老两口的日子过得悠闲又自在。
我有一个弟弟,在外地工作,娶的也是外地的老婆,一年到头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也许因为这个原因,我父母对白嘉明更加好,把他当自己亲儿子似的。
不管出钱还是出力都不犹豫,如果他们知道了白嘉明做的那些事情,定会暴跳如雷,尤其是我父亲脾气急躁,还有高血压。
我只能找了家酒店入住,我需要一个不被任何人打扰的空间,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放好行李箱,收拾妥当后,我去到酒店附近的药店买了张测孕纸,准备第二天早上测。
当晚我打电话给闺蜜顾晨,听到我住在酒店,她感到非常意外,二话不说就开车来了,看到她的那一刻,我的眼泪又忍不住奔涌而下。
我一边抽泣着一边把白嘉明出轨的事情说了出来,听完后顾晨气得大骂白嘉明,恨不能立刻就去找他算账。
顾晨是个直肠子,急脾气,跟我的性格完全不一样,之前白嘉明就说过我跟顾晨怎么能成为闺蜜。
我拉住她说:“生气也没有用,他肯定不会承认。”
顾晨问道:“你能忍我可忍不了,我不会让白嘉明好过的。”接着她又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她,摇摇头,她拍拍我的肩膀说:“别想那么多,你有工作,就算离了也还能遇到比白嘉明更好的人,等明天早上测试了再决定吧,我晚上在这儿陪你。”
我推辞道:“不用,你还是回去吧。”
顾晨叹了口气问道:“真不用我陪你?”我点点头:“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顾晨走后,我便躺在床上拉过被子睡觉,可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面前出现了女儿天真的笑容,还有父母慈祥的脸庞,还有白嘉明那张虚伪的面孔。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醒来时我伸手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下时间,早上六点了,我拿起测试纸去到厕所。
不一会儿后,测试纸上呈现出来的两条红杠犹如五雷轰顶,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手微微颤抖,几乎要拿不稳那张小小的测试纸。
我不明白为什么老天要这样折磨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这时候,顾晨打来电话询问结果,我告诉她后,她也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去把白嘉明找来。”
我赶紧阻止她说:“千万不要,出口气有什么用?”
顾晨也知道当下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只能无奈地说:“那好吧,我先带早餐过来给你吃。”
从我离家到现在,足足有十几个小时了,白嘉明没有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连信息都没有发,也许晚上他又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想到这些,我的心就揪着疼,眼泪却没有再流出来,似乎已经干枯。
风风火火的顾晨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风色,里面是修身黑色连衣裙,配上高筒的靴子,把她匀称的身材衬托的更加高挑。
干练的齐耳短发,圆脸、大眼睛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可爱。
顾晨走过来拉起我说:“我带了你喜欢吃的石磨肠粉,先吃了吧,不管怎样,身体最重要。”
我整个人都很混乱,已经感觉不到饿,多希望这只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