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手起刀落的那一刻,他却摘下护目镜,轻轻戴在了我的脑袋上。
我透过一片透明的虚无去看他。
光将他的眉眼折射得分明。
我感受到他的手指抚摸过我的脸庞。
纤细的睫毛颤动,于眼睑落下一片细碎的影子。
「小乖,我说过,在我这里,你永远都没有背叛的选项。」
……
他举起刀尖——
可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未落下。
鲜血,却在下一秒溅满了我的护目镜。
线上激素飙升,我的瞳孔止不住地猛缩。
他在干什么。
他拿刑具扣住了自己的五指,然后砸下……
整整齐齐的切面。
这是惩罚叛徒的手段,本应该落在我的身上。
「阿恒舍不得动你。」
「但是规矩就是规矩。」
「金莎小姐,你所犯的错误,只能由阿恒替你承担了。」
护目镜沾满鲜血。
血幕溢下,我什么都看不见。
等能看见时,却落进他毫无血气的眉眼。
腥气直往鼻腔里钻。
我听见茉丽的声音。
「这还是看在阿恒的份上。他拿自己的命担保的。」
「他就这么爱你。」
「你真下贱,金莎小姐。」
……
傅伯恒撑不住了。
下一秒,他就倒在了我的大腿上。
哪里都是血,我盯着他滚落在地的手指。
直到他轻声嗤笑。
「哭什么?」
「接回来就是了。」
屋里闯进白衣的医护人员,收集他的断指,把他抬上担架。
走之前,我听见他的轻叹。
「站在我这边吧,好不好,小乖。」
「忘掉你以前的生活。」
「再背叛我,我真他妈撑不住了。」
9
我被关在了这个房间里。
傅伯恒的房间。
所有的一切都是关于他的。
我想起来刚被他捡回来的时候,
我穿着破烂的衣服,站在一排少女之间供他们观赏。
他从来都没有看上过我,是我一步步招惹他的。
我需要套取情报,来这里前我研究的就是如何成为他的情人。
然后他爱上我了。
……
「绝食是要给谁看?」
窗外的雨拼命地击打着窗帘,手掌上裹着纱布的男人,倚在门框旁看我。
我抱着膝盖,盯着雨点奋力地打在玻璃上。
直到他走到床边,将我推倒在被褥里。
「我看起来像是有心情哄你的样子?」
他的手指掐着我的下巴,我的视线依旧不落在他身上。
他生气,掰正我的脑袋。
「需要我喂你?」
我吸了口气。
他拿起一旁的粥碗,含了一口,强行喂给我。
我只是觉得他身上滚烫。燎地我喘息不上。
「小乖,你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喂了一半又不喂了,掐着我的脖子。
恶狠狠地问我。
我盯着他的眉眼,那里总是漂亮得深邃又迷惑人。
这几天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这个事情会使我立于不败之地。
「脑子里再想着其他人。」
「我不可能放过你。」
他的威胁像是握不住的筹码。
我抬眼,轻飘飘地打断他。
「我在想。」
「傅伯恒,你手上的伤好点了吗?」
你看,他果然溃不成军。
……
我握着他手指。
断指被接上,可每一个指根上都留着恐怖的伤痕。
而且,估计也不能像以前一样灵活。
呼啸的风落进屋里,我才发现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上衣。
「傅伯恒,你背后的那个人,是不是惩罚你了?」
我轻轻地问他。
他靠在我的肩膀上,似乎有点累,眼脸下,带着薄青。
「嗯。」
「少了几支队伍而已。」
「你后悔吗?」
我问他。
他轻笑一声,坐直身体。
乌云呼啸,像他眼里堆叠的雾。
「后悔什么,遇见你吗?」
「我后悔得要死啊。」
「那我有什么办法,我舍得杀你吗?」
「嗯?教教我?」
……
10
我被锁在傅伯恒的屋子里,没有与外界联系的方式。
所以他每天晚上,都跟我挤在一张床上。
他抱着我。
有的时候手指掐着我的脖颈。
恨不得杀了我。
有的时候又轻搂我的腰。
抵死缠绵。
他把我能碰到的东西看得很紧,所以我找不到避孕药。
另一方面,我确定他在大量服用抑制精神病类的药物。
他是真的神经病。
我不知道傅伯恒为了把我保下来干了什么,
我知道,他现在有可能沦为了一个文职。
他们手下有不少被骗进来的国人,他正把那些缅文翻译成中文。
我盯着他在电脑上面编辑,半晌,轻轻地问他。
「你能不能让我去后院逛逛?」
「每天都待在你的房间里面,很闷的。」
……
男人背对着我,好一会,没有任何回应。
「傅伯恒。」
我喊他。
听见他一声轻笑。
「干什么?」
「去后院……测试一下你自制的通讯装置好不好用吗?」
我睁了睁眼。
我确实是在拿屋子里能找到的东西自制一些通讯设备,我必须得想办法和队长取得联系。
可是我做那些设备时,都是在……
「傅伯恒,你个变态,在厕所里按监控。」
「……」
他扬了下眉,不置可否。
下一秒就把我藏在画框后的设备砸在了地上,掐着我的脖子,把我摁在墙上。
「我让你不要走,不要走,你为什么总是不听话呢?」
他暴怒得太过突然,我挣扎,胡乱地抓着他青筋凸起的手背。
艰难地吐出一句话。
「那不是……通讯设备。」
「是给你做的……生日礼物。」
才怪。
反正都被你砸了,你也看不出是什么。
……
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刹那,他的力道就松了。
我没想到他会蹲在地上,把那个残缺的设备一点点捡起来。
「呃,这是一个小机器人。」
我只能硬着头皮解释。
可他把那个东西当珍宝般捡起。
拿袖口擦了擦灰,揣进怀里。
我被他猛然搂住时,依旧闻到那股淡淡的栀子花香。
「抱歉,抱歉,小乖。」
「是我不好,我误会你了。」
「不要讨厌我,我冲动了,我有病,别讨厌我,好不好……」
他高挺的鼻梁戳着我的颈窝,他的情绪来得太快,我怀疑他今天根本就没吃药。
我只得伸手,揉他的脑袋。
细软。
他指骨沿着我脊背轻抚,只不断重复轻咬一句话。
「不要讨厌我,小乖……」
我盯着斑驳的玻璃上倒映出的他发红的眼尾。
……这么相信我说的话。
我不骗你骗谁啊我。
11
慢慢获得出去的权利很简单。
在黑夜摇晃的树影里婆娑,他将我搂在怀里侵占。
叫他老公他会疯掉。
那时候,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还有一个星期是傅伯恒的生日。
这几天他都有些奇怪,常常一个人坐在客厅失神。
有天晚上他冲进我的房间,抓着我的肩膀。
「小乖,错了……一切都错了。」
「我弄错了,我来不及了。」
他瞳孔里夹着细碎的仓皇,搂着我哭。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难过,
他紧紧抱着我,好半晌,我才发现那是他身体的本能在向我求救。
第二天他又像一个没事人,轻吻我的嘴角朝我说早安。
我怀疑是他的精神病越来越严重了。
不过没关系,我已经和队长取得了联系,以后我俩见面,将会在警方的审讯室里。
「小乖,我最近总是不断做一个梦。」
男人自身上将我搂住,扣住我的腰,把玩我的手指。
「……什么梦?」
他不回我的话了,却在笑。
细碎的吻落在我的耳根,低喃。
「小乖,你说,我们会有宝宝吗?」
我们不会有宝宝,如果有,我也会不惜一切把他给打掉。
这些话我不可能会跟傅伯恒说,我的当务之急是哄他。
我的沉默,在他那里被当成了无声的应许。
他的吻琐碎,将我拉向舞池,仿若我真的是什么瑰宝。
可我明白,他不过是一个心狠手辣的疯子。
他的爱是深渊敞开的花,而我会把他狠狠踹进十八层地狱里。
12
傅伯恒生日那天,邀请了当地很多大佬。
鱼龙混杂。
我以为他会带我宴请宾客。
他却将我拉到酒店后院的森林。
「其他事让茉丽他们处理好了。」
「我只想跟你……」
一辆很漂亮的直升机停在我的身前。
「跟你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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