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眼尾发红，她一步步走回房。

她坐在梳妆镜前，手轻抚着牧野曾送自己的镶钻发夹，缓缓戴上，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眼中满是苦涩。

师父，戏子有心该如何？

……

一夜未眠。

翌日晚上。

林晚正在梳妆准备上台，忽然就听舞女说牧野来了。

林晚连衣服都顾不上换，立马跑了出去。

她穿过长廊，奔向前厅。

站在门口，就看到牧野和一群穿着西装的上流公子坐在一起，正在交谈着什么。

察觉到她的到来，他们止住了话头，朝着林晚看来。

林晚一身歌女装，站在此处，迎着他们的目光，才意识到自己此刻不该出现在这儿。

可她的脚如同千斤重，怎么也移不开。

她怕现在一走，以后就见不到牧野了。

“我过去一下。”

牧野声音响起。

林晚眼里瞬间有了一束光亮。

她任由着牧野拉着自己离开，一双眸子盯着男人宽厚的背，目光缱绻。

长廊角落处。

牧野松开林晚后，眉间紧皱。

林晚见状，慌张地道歉，伸出手拽住牧野的衣角：“对不起，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可下一秒，她眼睁睁看着他的衣角从自己指尖流窜出去，手中一片空落。

“早知你这么烦人，一开始我看不会点你。”

第三章 善良

牧野冰凉的话，打的林晚措手不及。

林晚愕然地触及到他嫌恶的眼神，心头犹如刀割。

整个十里洋场无人不知她冷如冰霜，难以亲近，可现在，她竟然被他说烦！

牧野的话没有停，他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叠钱砸向林晚：“最后一次，别来烦我！”

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林晚看着四散的钱，刹那间，只觉它们如同滚烫得犹如火焰，似要烧到她的心里。

月色寒凉。

房间里，林晚点着烟，看着雾气缓缓升腾起又在空中消散，枯坐了一整夜。

第二天。

林晚看着窗外延绵的细雨，只觉得心中压抑。

屋内电话铃响起，她上前接起，听见里面传来陌生的女声。

“前天晚上我们见过，出来聊聊吧。”

……

林晚应约前往莫柔所说的右禾公馆，刚到，远远就看见坐在雅间谈笑风生的牧野和莫柔。她的脚步僵在了原地。

林晚本以为莫柔找自己是警告自己不要再纠缠牧野。

然而现在，牧野也在！

“小姐，您是找人？”

侍应生的声音响起，林晚回过神，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想离开。

可这时牧野和莫柔两人都看了过来。

目光相对，林晚紧握着手包，强装镇定走进去。

“麻烦一杯香槟。”林晚对侍应生说。

酒很快就端了上来，林晚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压下惴惴不安，开口道：“找我什么事？”

闻言，莫柔抬头看向林晚，一字一句说：“阮小姐，你应该已经知道我和煦川要结婚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纠缠他。不然，就别怪我将你赶出北城。”

林晚早就料想到她会说什么，然而此刻听到，双手还是有些发颤。

月前，牧野身边的女人还是自己。

而现在……

林晚苦涩的目光落在牧野身上：“这就是你和我说的她很善良，叫我不要担心？”

牧野幽深的眼眸看不出任何神色，“今天这番话，是我让她说的。”

林晚嘴角慢慢僵硬。

然后听到牧野继续说，“也是我让她找你。”

那一刻，林晚嘴角的笑再也装不下去了，她不敢置信的盯着牧野的脸，心如同被一根针刺了进去，疼得喘不上气。

她不想让两人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找回笑容。

“放心，我裙下之臣无数，不差你这一个！”

说完，林晚拿着包快速离去，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离开的有多狼狈。

转身，泪水砸了下来。

雨水淅沥，林晚漫无目的地不知在路上走了多久，浑身被雨水浇得冰凉彻骨。

她站在长桥上，冰凉的脸上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看着奔涌的江流，林晚眼前忽然一黑，随后整个人朝外栽去……

第四章 多情总被无情伤

再次醒来，林晚只觉得浑身滚烫，如火在烧。

她睁开沉重的眼皮，看着眼前熟悉的摆设，知道这是歌舞厅自己的房间。

视线扫过站在床前一身挺拔西装的人，林晚眸色一亮。

“……煦川。”林晚喉咙一涩，望着他久久不敢相信。

牧野冷峻侧脸看不出什么神色，他没有说话。

林晚强撑着起身，再忍不住伸手紧紧环住他哑声说：“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

房内一片沉寂。

许久，牧野缓缓拉开了林晚的手，声音透着无尽的凉意。

“我过来只是告诉你，三日后的婚礼现场，我不想看到你。”

手中一空，林晚喉咙像是卡着一根刺一样，仰头，看着牧野的脸只觉从未有过的陌生。

她良久方问：“你不觉自己很过分吗？”

牧野看着她苍白的脸，冰冷的眸色看不清任何情绪。

“难道你真觉我会娶一个风尘女子？”

他没有回答，反问。

林晚眼角的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她看着牧野离去的背影，再忍不住大声说。

“谁愿做风尘女子，我出生时父母便抛下了我，是师父将我带大，我如何选择？”

她躺回床上，任由眼泪浸湿枕芯，脑海中都是牧野决然的话。

……

三天后，是牧野结婚的日子。

外面飘着细雨，寒冷的风肆意。

林晚一身单薄的长裙站在阳台之上，一张脸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没多久，她就看到沈家的接亲车，鸣着笛从眼前开去。

眼中的泪，夺眶而出。

林晚听人说，沈家这次要以新式婚礼娶妻。

她抱紧了自己，想起曾经自己对牧野开玩笑说：“我不要什么新式婚礼，我要八抬大轿……”

回想起这些，她自嘲：“哪有戏子配得上八抬大轿……”

直到婚车彻底消失在眼前，林晚才回房间。

她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闭眼脑海中都是和牧野的曾经。

“你真的没有爱过我吗？”

林晚自顾地问着，可回应她的只有漫长的寂静。

时间流逝，夜半欢歌。

晚上，十里洋场挤满了人。

音乐声缓缓响起，林晚起身登上舞台。

台上。

她垂眸看着玻璃舞台映出的自己，一身素色旗袍，头上只带着一枚镶钻的发夹。

林晚抬手抚上，这是牧野送自己的，他那时说，这个很衬她。

可现在，说话的人不见了，只剩下自己还停留在原地。

她看着台下的那个空了的位子，仿佛自己的心也跟着空了。

收回视线。

林晚仰头看着绚烂的灯光，一滴泪顺着脸庞滑落。

她闭上眼，眼前是一片斑驳色彩。

“……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

一曲罢，林晚缓缓睁开眼。

倏然，她目光一定，整个人犹如重生，牢牢地盯着某处熟悉的身影。

牧野！

第五章 不似作假

林晚下台，循着那抹身影追了出去。

可她追寻的人却像是从没有出现过，突然消失，任由她如何呼喊都没有再出现。

林晚狼狈地站在原地，萧瑟的秋风吹得她清醒了些。

她自嘲一笑，是幻觉吧，牧野现在新婚燕尔，怎么可能会来！

这样想着，林晚落寞转身，步入了黑夜。

十里洋场灯火摇曳。

房间内。

林晚坐在梳妆桌前，看着铜镜中自己，眼睛是遮盖不住的悲伤。

她抬手抚上发夹，眼眸闪过抹复杂，然后缓缓将它取下。

就在这时，门猛然被推开。

林晚回头，就瞧见莫柔一袭婚纱冲了进来。

“说，是不是你把牧野带走藏起来了？！”莫柔眉眼全是喷涌的怒气。

说完，她不顾林晚，在房间搜寻着，不消片刻房间已是一片狼藉。

林晚不明就以：“你在说什么？！”

莫柔见找不到人，看向林晚：“定是你将他藏起来，不让他参加婚礼。你今日若不说实话，我便将你这儿砸了！让你连这歌舞厅都待不下去！”

牧野不见了？

林晚看着在房间里焦急寻找不似作假的莫柔，心中一片翻涌。

“他不在我这里，莫小姐还是去别处寻吧。”林晚哑声开口。

莫柔看着林晚，四目相对，林晚看见莫柔眼里深切的怀疑。

“叮铃——！”

电话声骤然响起，林晚看了眼似乎还没有离开意思的莫柔，走上前接起：“喂……”

而电话那头的话，却让她心头如坠冰窟，本就惨白的脸此刻像极了一张白纸！

“牧野中弹了，在医院，快来！”

医院。

林晚透过病房外的玻璃窗，看着莫柔坐在牧野床边，小心照料着。

她看着牧野缓缓睁开眼，也看见了他眼睛里氤氲的情意。

林晚攥紧的手骤然松开，只要他安康，那她也就放心了。

她轻吐出一口浊气，强压着眼睛的酸涩转身离开了医院。

一连多日，林晚都没有再去看牧野。

只是听秦九爷说，他出院了，莫柔将他照顾的很好。

只是他们的婚礼，不知延期到了何时。

灯火摇曳。

林晚下场后，站在歌舞厅门外吹着风，似乎只有寒冷，才能让自己短暂地忘了牧野。

虚渺的烟雾在眼前弥漫，林晚盯着指间忽明忽暗的烟，眼底满是苦涩。

“阮小姐怎么在这儿？”

耳边响起一阵让人厌烦的声音。

林晚掐灭了烟，抬眼望去，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