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缩了缩脖子,是有点冷了。
说实话,我最近有点躲着周宴。
自那次他强要了我,我们便再没有见过,我不知道该拿怎么的脸对他,也不想再看到他了。
秋天,似乎是真能让人染上个愁思来。
「陛下这些时日都忙,殿前的灯三更还燃着,应是没时间来找太后。」
含雪突然开了口。
我知道,含雪是周宴的人。
这慈宁宫上上下下,哪个不是周宴的人呢?
慈宁宫内倒是暖和,烧足了炭,我倚在塌上,又闭了眼。
这几天都在睡。
说实话,我以前也爱睡。
琴棋书画我样样不出彩,也寻不得什么乐子,以前先帝在的时候后宫斗得可厉害,我就和怡春边嗑瓜子边嚷着谁谁谁被先帝招了谁谁谁日后肯定又不得宠了。
噢,怡春。
怡春是我以前的贴身小宫女,被周宴的部下当着我的面斩于剑下了。
他说怡春是皇后的人。
屁,我能对皇后有什么威胁?
他就是非得想完全控制我。
醒过来时,直直对上一人的眸子。
周宴看人的时候认真,我甚至能感到他呼吸清浅地打在我的脸庞上,那双要人命的眼里装的是什么,我从不想知道。
「母后这几日休息得可好?」
我想从他圈着我的手臂中出来,奈何他纹丝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他知道我拿他没有办法。
「很好。」
「是吗。」他极浅地勾了勾唇。
「母后是几岁入宫的?」
「十六。」他问这个干吗?
「那也是……母后有十多年没出过这宫墙了?」
「……」
是啊,朱红色的宫墙像是桎梏,我那天天仰望着对于城门之外的热情却已随着这十年慢慢被消磨殆尽。
他突然拉起我的手。
这时候,我才发现,他没有穿那身象征着帝王权力的华服,反而着身流着月光的白衣,衬得身形越发修长。
「母后陪朕……微服私访,去这城门外逛逛吧。」
这大概是我,踏入这宫墙之后,第一次出来。
我和周宴坐在马车之中,这辆马车外面看着平凡,内里却别有洞天。
座塌极软,我躺着,不由得想把刚刚没做完的梦给做完。
「母后别睡。」周宴捏了捏我的鼻子。
他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帘子,揽着我往外瞧。
「长安还是母后记忆中的样子吗?」
街边华光流转,明灯彻照,我听着吵吵闹闹的人声,倒是真信了如今的百姓过得极安稳。
街景映在周宴的眸子里,带着绚烂的不真实。
周宴,真的是长了副占尽便宜的好面孔。
「陛下。」
「嗯?」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把宫中妃子杀尽,独留一个我。
为什么偏偏让我,坐上了这万千女人钦羡的位置。
「你父亲是个小官,朕好控制。」
「你家也没什么背景,威胁不了朕的位置。」
他凑得离我近了点,眼里像是琉璃般泛着光彩,手触到我簪子时步摇发出一串细碎的响声。
「还有,你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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