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时间会把曾经最亲密的人最终分割开，变成一个陌生的存在。

季薄言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谢谢这两个字会这么刺耳。

他跟叶嘉禾在一起道现在，从来没有说过谢谢这样的字眼，因为太过陌生了。

他身子一震，嘴角却是强挤出一抹苦笑道：“嘉禾，我认识你十几年了。”认识她十几年了，他们不是陌生人，不要演绎这样客气的桥段。

叶嘉禾不由自嘲一笑：“对啊，十几年了，我也从没真的认识过你。”

她曾经真的以为，季薄言会是这辈子对她最好，最爱她的男人。

可是原来到头来，就是这个人把她推进了深渊，把她生命的最后希望也掐断。

季薄言一时哑口，想必是这些年，他所有想说的话，都在叶嘉禾不知道的时光里一跟她说完了。

他甚至连一句愧恨的话都说不出口了，这三年，他说了太多了。

所以，他发觉，语言太轻了，他根本没有办法用一句对不起来弥补过去对她的所有伤害。

比如说叶嘉禾的曾经，又比如说，过去三年的痛苦等待。

世间事，除了生死，不过都是闲事。“季先生，有时间吗？我们谈谈？不一会儿，叶怀宇推开门出来，笑着问他。”

对于叶怀宇是叶嘉禾亲弟弟这件事情，刚开始他知道的时候也是很惊讶的，可后来也只觉得是命运使然。

如果那天在檐下避雨的是旁人，又如果叶怀宇跟叶嘉禾长得不像，那一天他都不会留下这个少年。

他吐出烟圈，语气淡淡的：“嗯。”

叶怀宇不过也就二十岁上下的模样，脸上一股少年气，但说话办事已经很沉稳了。

‘季先生，我知道您很喜欢我姐，但是这几天看我姐对你的态度好像并不是很好，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希望她能开心起来。’

季薄言手里的动作一顿，没有说话。

叶怀宇只能接着道：“我真的很感激您的照顾，但我还是想带我姐离开这里。”

“不行！”这三年来，季薄言鲜少有这样激烈的反应，他按灭了手里的香烟，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她做什么都可以，可以不理他，可以不爱他，但唯独不能离开他。

他好不容易熬过了这炼狱一样的三年，他已经不敢想象，如果没有她，他要怎么生活。

叶怀宇也好像早就料到了他的答案，所以并没有强求，只是留下一句：“季先生，您还是考虑几天吧。”

其实，不光是叶怀宇，就是季薄言他自己也能看出来。

醒过来的叶嘉禾，状态有些不对，她总是神情低迷，不苟言笑。

现在的她，跟从前的她差距实在太大了。

季薄言没有忘记，曾经，叶嘉禾就是因为患了严重的抑郁症，最后才选择走了一条不可挽回的路。

叶怀宇走了，他才无力靠着身子，眼睛盯着外面的夜色出神。

到了第二天，季薄言还是跟从前一样，一大早起来做早餐，叶怀宇在一旁帮忙。

叶嘉禾虽然不能走路，但好歹基本的自理能力恢复了一些。

她从房间里出来，眼神落在厨房两个忙碌的身影上，脸上闪过一丝别样的情者。

“咚咚咚一”突然，门外有人敲门。

季薄言刚准备出来开门，叶嘉禾已经推着轮椅自己上前了。

她推开门，看见门外的人，眼里也不过是惊讶了一瞬，然后又恢复如常。

这房子除了叶怀宇，已经大半年没有来过客人了。

季薄言跟着上前，可看到门外站着的江雅，他的脸色跟着沉了下来。

“薄言……好久不见……”江雅笑得有些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