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深入骨髓的痛!
可谢清溪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她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她只能听着谢采薇好似不忍的说:“堂姐太可怜了。”
而她的丈夫陆庭舟声音温柔:“别看了,是她自作自受。”
他似乎不想叫谢采薇再看到这血腥场面,随意吩咐侍卫道:“随意埋了,此后不要再提这个人。”
谢清溪死死睁大眼睛,想说话,却一个字也发不出。
自作自受,随意埋了。
一字一字,将她刺的鲜血淋漓。
错了,是她错了!
若有来生,她一定不会再和这个男人有半分瓜葛!
万里晴空里一道惊雷。
夏国历庆平三十一年,秦王妃谢清溪于灵山寺病逝,秦王奏明皇帝,因其作恶多端,不入皇陵。
……
夏国历庆平二十一年,十一月初九,冬至。
秦王府。
本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秦王妃的云舒院却冷清至极。
谢清溪出神的看着庭前的白雪枯枝。
她怀着冲天怨愤而死。
谁知再次醒来,竟回到了十年前!
回到了她嫁给陆庭舟的第三年,回到了陆庭舟娶谢采薇为平妻的那一年!
肩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
十日前,她去城外灵山寺祈福,却遇到了劫匪,她和谢采薇都被劫持。
陆庭舟毫不犹豫舍弃了她去救谢采薇,她被劫匪一箭穿胸,昏迷至昨日才醒。
谢清溪平静开口:“王爷可在府内?”
丫鬟梅朵脸色微变,支支吾吾:“在,只是……”
只是在陪他心爱的女人,完全忘了她这个命在旦夕的秦王妃而已。
谢清溪自嘲一笑:“我去见他。”
谢清溪不顾阻拦,径自往镜春院走去。
镜春院。
“王妃止步。”谢清溪被侍卫拦在院门外。
“原来你也知道我是王妃!”她强行推开侍卫,踏入院中。
看着这个上一世到死都不被允许踏入的院子,她心神恍惚,袖中的手不由收紧。
“吱”的一声,门开了。
长身玉立的陆庭舟走了出来。
见到谢清溪,他眼中诧异一闪而过。
“你来这儿作甚?”他冷硬的嗓音一如既往。
谢清溪幽深的目光望向屋内:“里面的人,是谢采薇对吗?”
“你知道了。”陆庭舟神色没有丝毫愧疚,“本王要娶采薇为平妻。”
同样的话,他在上一世便说过。
再次听来,依旧刺耳锥心。
谢清溪怔怔发问:“为什么?”
三年前,陆庭舟遇刺断腿,她替代不愿嫁给一个瘸子的谢采薇嫁给了他。
这三年,她每晚为他药浴、针灸,终是治好了他的腿。
可陆庭舟放在心尖上的仍旧只有一个谢采薇,甚至不惜违背皇族礼法也要娶谢采薇为平妻。
陆庭舟看着她肩上仍然渗血的伤,心里有些不舒服。
移开视线,他冷冷道:“本王心意已决。”
“为什么?!”谢清溪却不像以往一般退下,反而向前一步再次逼问。
她红了眼,问的不仅是他为什么要娶谢采薇,还有他前世的无情无义。
“放肆!”陆庭舟被惹怒了,冷冷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逼问本王!”
好像被一把刀扎在心口。
谢清溪看着陆庭舟墨眸中的无情,所有的怨愤,不甘,痴缠尽数涌上心尖。
她红了眼。
是了,陆庭舟从未将她当做妻子,她却妄图从他身上寻得一份怜爱,最后不仅害死了所有对自己好的人,自己也落得惨死的下场。
重活一世,她总算看得清清楚楚!
“多谢王爷。”
多谢你让我彻底醒过来。
本就一场错爱,从此以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
谢清溪深深看了陆庭舟一眼,第一次没有告退,转身直接走了。
她这从来没有过的无礼举动,让陆庭舟愣住了。
他蹙眉看着那消瘦的背影,眼神复杂。
回到云舒院没多久。
太医就来为谢清溪看伤,并说陆庭舟已从太医院调来天山雪莲。
谢清溪不由皱眉:“给了我,太子殿下怎么办?”
她记得天山雪莲是太子陆离必须要用的药,每月西域只进贡一朵。
太医讪笑:“太子的眼,药吃与不吃也无差别。”
谢清溪明白过来,太子和陆庭舟是皇帝最出众的儿子。
三年前遇刺之后,陆庭舟断腿,太子瞎眼。
可如今陆庭舟腿好了,太子眼却还是瞎的。
太子之位眼见便要换人,连太医都见风使舵了。
谢清溪目光微凝。
上一世太子陆离眼瞎之后便深居东宫不出,待她再次听到消息,便是他战死沙场之时。
她也终究没有见过那传说中惊才艳绝的天骄之子。
谢清溪凄然一笑,不觉生了丝同病相怜之感。
在太医走后,她便让梅朵将雪莲悄悄送去了太子府。
雪又下了几天,谢清溪再也没去找陆庭舟,而陆庭舟也没来过这云舒院。
正当她思量今后打算之时,陆庭舟身旁的小厮忽然到来。
“王妃,王爷找您。”
谢清溪看着眉梢眼角都透露着轻慢的小厮,眉间微蹙。
从前她还觉得自己好歹是秦王妃,如今看来,连府里的奴才都比自己明白她在陆庭舟心中的地位。
镜春院。
伺候谢采薇的丫鬟正跪在陆庭舟脚边哭诉:“屋里没碳,奴婢去求人也求不到,这才让采薇小姐感了风寒……”
谢采薇更是咳嗽了两声:“庭舟,你莫怪堂姐,是我自己身子不争气……”
谢清溪厌恶的望着榻上脸色苍白的谢采薇,一言不发。
从以前开始一直都是这样,谢采薇这套把戏一直都没变过。
“你该称我王妃。”谢清溪冷冷打断她。
陆庭舟一听,呵斥道:“你既知自己身份,府内之事也该处理妥当。”
闻言,谢清溪心更冷。
前世就是这样,无论谢采薇出了何事,他总是会先将罪责怪到她身上。
谢清溪掩去眼中情绪:“既如此,不如我来给你把脉诊治一番。”
说着,她挽袖伸手,走向谢采薇。
谢采薇面色一僵,下意识地闪躲。
随即委屈的抬头,泪光莹莹只说两字:“庭舟……”
陆庭舟立刻挡住谢清溪,似乎怕她靠近就会害了谢采薇。
思量几秒,他将腰间令牌摘下递给谢采薇。
冰冷的目光却刺向谢清溪:“此令便如我,府内一切事物都可调用。”
谢清溪望着那令牌愣住了。
她去西域为他求医,他都不肯把令牌借给她,如今谢采薇不过含泪一声“庭舟”,他就轻易地给出。
前世,她曾痛不欲生。
如今却觉荒唐可笑。
看吧,谢清溪,这便是你曾放在心尖上的男子。
为了谢采薇,他可以把你弃之如敝履。
谢清溪冷嗤一声,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了出去。
许是她走的太过干脆,反而让陆庭舟无法忽视。
他紧蹙着眉,跟了上去。
谢采薇见陆庭舟竟跟着出去了,柔弱的表情瞬时一暗。
院门外,谢清溪停下脚步:“王爷还有罪要问?”
陆庭舟被她似有若无的锋芒刺地愣了瞬。
三年来,谢清溪从未忤逆过他,可这几日她像是换了个人,接二连三言语带刺。
陆庭舟眼神骤冷:“看来你是不想做这个王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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